毛文龙微微点头,说道:“你们和裕升没有改姓为家丁的,但各人倒都是十分忠诚算了,闲话不说,毛承禄说,所有条件你们都答应,是不是?”
“是!”成方爽快的道:“毛帅这边要出货,我们也需要这边的木头和丁口,毛皮,东珠,人参,虎骨等物,也十分好出脱,若要现银也可,还请毛帅赏脸答应。”
虽然是公平交易,但成方的口吻十分低下,简直在有求于人的感觉。
军官团中,只有李守信神色不动,其余的军官都有些愤色,和裕升做买卖,向来是垄断一切,别人都是求着和裕升,连东虏和北虏在贸易之事上都是十分客气,北虏就算撕破脸皮,也不曾摆出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出来!
毛文龙脸上显露满意之色,想了想,摆手道:“那就这样定了。毕竟,本官困难之时,张大人也曾经多次出手相助,也当本官还这个人情罢了。”
说罢,毛文龙又细细问起王心一弹劾之事,他身边还有几个文人墨客打扮的人,也是在一边听着,时不时的有人俯身和毛文龙窃窃私语。
成方心龙初来时不过是个游击,两年多时间终成一镇总兵,麾下兵马也从两百余人变成几十万人,地盘也从几个小岛扩充到朝鲜和大明的边境地方,听说到明年,东江镇还有大肆反击的计划,就是在天启二年,东江塘报上报功的记录也很多,最大的一条是报功杀敌五千余人,不过没有级佐证,朝廷并没有采信。
除了地盘变大,人口众多,将领也渐渐成长起来外,毛文龙身边的内丁也变多了,还有就是这些文人幕僚,应当是这半年多的时间招致来的。
一切景像,都是和成方以前过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
毛文龙对张瀚的这些事似乎很关注,对张瀚最终摆脱东林党的攻击,攀附上魏忠贤的手段也表示敬佩,而面圣之后得了采头,成为二品都指挥同知兼任守备,也是啧啧称奇。
国朝的卫所武官职务虽然已经不值钱了,二品都同好歹也是接近武官顶级,在东江镇这里,最少要到参将才能加都同,张瀚的身份,在东江镇也可能是参将或副将,并且面见过天子,得到天子青眼相加,地位和普通的武官截然不同。
毛文龙也啧啧赞叹,说道:“连本将也没有见过天子!”
成方奉承道:“毛帅开镇东江,屡挫东虏锋锐,于国有大功,将来献捷午门,皇上于午门之上,毛帅和东江将士于午门之下,将老奴等虏酋奉上,天子着大汉将军拿去,然后亲自替毛帅解下战袍,拜封侯爵,那才是武将巅峰。”
毛文龙听的哈哈大笑起来。
正如成方所说的那样,毛文龙从未隐藏过自己封爵的野心,身为武将,岂有不欲封侯者?
“成老弟可以去找陈继盛,毛有俊他们了。”毛文龙心情变好,挥手道:“买木头,找他们,招募丁壮带走,找毛承禄。”
“多谢毛帅。”
见过毛文龙,回到东江镇安排的住所,所有人,包括成方在内都出了口气。
卢大富嘀咕道:“和北虏奋战也没有这么累法。”
成方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兄弟说的是了,好象是大人也说过,比起和敌人奋战更累的,就是与自己人合作了。”
“此前一直在和裕升内。”李守信也道:“并未理解大人这话的含意,现在才知道真实的用意。”
成方闻言,肃容道:“不知道李兄对毛振南行为的评价?”
“不是个军人!”李守信立刻道:“可能他是一个好统帅,但应该不是一个好将军。此前我看东江塘报,经常有大捷信息,但也看到不少人质疑,我心中并无定见,但这一路行来看下来的感觉就是塘报不可信,现在看来,毛帅是枭雄人物,谎报捷报,可能旁人觉得可晒,可笑,但以他孤悬海外的胆略,又有几十万人的拖累,行此手段在朝廷诸公眼中留下印记,叫人知道东江镇的要紧,亦是无可奈何之举。”
“那他对我们的所行所为呢?”
“不过是枭雄手段欺人罢了。”李守信冷冷的道:“他欠我们大人人情,欠和裕升的人情,但他这样的人就能翻脸不认,反而叫我们屈就于他,这就是枭雄人物的手腕,这样做虽然能成功,但我知道有一人绝不会这样做,而且也会成功。”
成方立刻高声道:“我们大人!”
成方和李守信一起大笑起来。
一个面目清秀的骑兵军官不屑的道:“此人哪配和我们大人比。”
另一个白脸的骑兵军官也道:“我们大人要做这样厚脸皮的事,和裕升早就展的更好了,只是大人爱惜羽毛,不屑为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