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四哭笑不得,又不好说自己是被俘虏后逃出来得的勋章,百姓都喜欢话本评书小说,最敬佩的是在万军从中杀入杀出的英雄,似乎没有哪个话本里头是说英雄人物被俘后怎么风光得意,若是将实话说了,怕是有怪话出来,日后爹娘听了满耳,反而不美。
当下唯唯诺诺,随声应了,也不多说。
这时外间人越聚越多,岁末时各家都闲着无事,除非是要躲债,不然的话人们最爱瞧热闹,卢家兄弟不料遇着这样的场面,他们是从集宁堡兵站一路坐车回来,到灵丘后兵站离的较远,七八里地回来,紧赶慢赶,毕竟路远地滑,到家后是有些晚了。
卢家二老也是终于醒了,跑到院门前开门,见了兄弟俩,卢父楞楞的道:“你们怎回来了?”
卢大气道:“爹的意思是咱们不该回来?”
“死老头子说的屁话。”卢母平素就比卢父精明的多,此时赶紧道:“你爹的意思是就你俩回业了,老二和老三呢?”
“老二在李庄,过两天再回来。”卢大哼了一声,说道:“老二奉命要出外,可能一走两三年,我现在是辎兵军士长,自己也报了名跟着一起去。”
“要走这么久?”卢父道:“那你们的银子怎么寄回来?”
卢大哼哼道:“军政司一样会隔几个月把银子带回来。”
卢母道:“还是不合算,这一走几年,家都扔了,听说你们分了地,你爹还寻思着去那边看看。”
卢大道:“我分了不到一百亩,老二分的多,他一千多亩,老三是三十来亩,老四得了勋章比同队官来分,也分了一百来亩。”
卢大又道:“我走这几年,饷钱加倍给,分地也加倍。”
“这就好,这就好。”卢父和卢母脸上都露出笑来,卢母突然又拍腿道:“坏了,我和媒婆已经说好给老大说门亲,是从榆林那边逃荒过来的,是个带女娃的寡妇,人长的俊,二十一二的年纪,老大这一走,这亲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说成。”
卢大听的怦然心动,他已经三十来岁,以前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四兄弟又没有地,这种人家是定然娶不到媳妇的,若是家里有两个女孩,好歹能换亲,他这长子早就成亲了,可惜父母就生了四个男的,倒是不受人欺负,可是也娶不到老婆,这时满耳朵就听到二十一二岁,又长的俊,心里痒痒的难受。
“怎说不成?”卢父道:“老大有一百多亩地,饷银加倍一个月七两多银子,一年八十多两,抵小二百石粮,就算死在外头,抚恤金也多,这人家她一个逃荒的女子上哪找去?况且还是个寡妇!”
卢大听到“就算死在外头”的话,不觉脸一抽搐,卢四听的不象话,上前道:“哪有一家子站在门口说话的道理,况且还有乡邻都在。”
“乡邻怕啥。”卢父大大咧咧的道:“咱家的事他们啥不知道。”
卢父邀喝道:“老五,李四,过来帮着搬东西。”
这兄弟两人带回来好几个包裹,最重的百来斤,最轻的也三四十斤,兄弟两人饶是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又是壮年男子,也是累的够呛。
还好邻居们过来,七手八脚的帮着一起搬抬进来。
卢大解开口袋,掏出一个硕大的猪头,鲜血还在颈子上凝固着,他道:“各位叔伯有劳了,这猪头大家拿走,明日退了毛,弄口大锅,加上白菜和酸菜,一锅煮了,大家都吃。”
卢母看的心疼,骂道:“你穷大方啥。”
卢大咧嘴一笑,将两个袋子打开,里头东西全倒出来。
好几十斤重的猪头还有两个,还有五六只宰好的鸡,十几条大鱼,几条羊腿,卢大嘿嘿道:“这还不够?老四袋子里还有。”
李四在一边看着,突然拍腿道:“我家大小子十七了,老大,他能当兵去不能?”
卢大道:“年前不收,年后开始收人,先收辎兵,除了少数壮士和识字的能直接加入战兵,其余战兵大半从辎兵里挑,四叔家的只能报辎兵,辎兵也不坏,一个月的饷就抵好多个猪头了,四叔怕是以后能吃撑了。”
“吃不撑!”李四一把抱起猪头,也不怕血,抱着就走。
众人都又看了一气卢家的年货,个个羡慕的要死,这几年灵丘人的日子好过,不过也就是各家杀两只鸡,或是弄条羊腿,要么就是买十几斤猪肉,这在以前想也不敢想的事,卢家的这些年货,哪家也比不得,一家的年货怕是抵得上这里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