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世雄等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一通传立刻就进来,各人的马刺都在地上划啦划啦的直响,带出一长溜的火星。
进屋之后,大约没想到屋里还有这么多人,张世雄和马武,李贵等人先是一征,接着各人面向张瀚,打了个敬礼之后纷纷道:“见过大人。”
由于是在室内,所有人都把军帽取了下来,放在怀中,所有人的头都收束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每人都是胸背挺拔,两眼炯炯有神,这些军官,平均年纪不过二十岁,实在是很年轻的一群人,加上英气勃,屋中立刻就似乎充满了阳刚之气。
“大人,那我们告退了。”李东学站起来,他的地位够高,和田季堂也常打交道,知道近来李庄那里财务上颇有困难,他急着带韩老六等人继续勘探和选址工作,第一炮一定要打响,要把开矿的银子,在最短的时间内赚回来。
所有人都充满信心的样子,但也十分急切,就算是最普通的技术人员也是一样,和裕升整体的环境是一回事,能令所有人把这个集体的事当成自己的事,更多的当然还是优厚的奖励,包括韩老六这样的人都能买的起几百亩地和宅院
不过张瀚明白,韩老六毕竟不多,他是贡献了双室炼铁法的有功之臣,这才获得了丰厚的奖励,相比之下,普通的矿工或是矿场的技术人员,收入仍然不是很高。
最少从眼前人们的衣着打扮和气质上来看,很多人也就是摆脱了饥饿,现在处在温饱的阶段,就算这样,他们已经是很知足了。
“见过李先生。”
李贵率先问好,其余的青年军官们也是向李东学敬礼,军政司绝对是军人们最感激的一个部门,李东学身为军政司的主官,当然也收获了足够多的尊敬。
“嗯,列位请了。”李东学随意的点着头,带着韩老六等人出门。
张瀚并没有起身送他们,只是在李东学要出门时,才对着李东学的背影道:“东学,不准你晚上连夜赶工做事,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东学似乎苦笑一声,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张瀚等李东学等人离开,房门关闭之后,才又向着一众军官们道:“马武也来了吧?站到我跟前来。”
“是,大人!”
马武在人群中站了出来,向张瀚敬了一礼。
“哦,是你这小子。”张瀚笑了一笑,说道:“有一次王长福巡夜,在厨房查到个偷吃烤番薯的,当时我看是个小个子,就和王长福说:按例该怎么办?”
马武窘的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不少军官还是头一回听说这事,顿时忍不住笑出来。
张瀚忍着笑,一脸正色的道:“王长福说,偷窃是军人最不能忍的行径,按例打军棍,开革。”
马武涨红着脸道:“大人当时说,军人偷东西不能容忍,不过偷吃的还是说明咱们的伙食不够好,没叫小子们吃饱,要不然人家半夜来偷吃?军棍照打,然后禁闭几天,不必记过留档,当然更不必开革了。”
张瀚呵呵一笑,说道:“事隔两年,半夜偷吃的人已经立下大功,把人家蒙古大汗的儿子也给掏腾来了,马武,你立功不小啊。”
“多谢大人夸赞!”
马武激动的满脸放光,身为武人,又是一个年轻的青年武官,最担心的就是自己的武勋不被人知道,更担心的当然就是不被眼前这位大人知道。张瀚在军中的威望是没有任何人能取代的,和任何军队一样,张瀚建立的这支军队也有大大小小的山头,但在所有人心里,张瀚这个大人是最大的山头,也是所有派系毫无疑问最忠诚的对象,能被张瀚夸赞一句,当然是比什么赏励都强。
张瀚笑了笑,又道:“不过马武你不得被授勋,那是因为你们是擅自出兵你不要扯别的,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当年你偷吃烤番薯,我虽没有赶你出营,但打你军棍,关你禁闭,少一样没有?身为军人,应该懂得,军纪就是军纪,没得商量,没有弹性,为将者,不能做到赏罚分明是不能带兵的你他娘的,知不知道那番薯是孔先生特意带到李庄来培育的良种?”
张瀚说到最后,脸上还是带着笑容,不过语气已经十分严峻。
马武十分惭愧的道:“属下知错了。”
李贵也道:“属下知道自己错的厉害,请大人责罚。”
其余各人也是跟着表态,张瀚看看众人,对李贵道:“你的错误在于不能拦着犯罪的同袍,要知道,跟着众人一起犯错不难,难的是众人都犯错,你能查觉到不对,更难的就是你还敢说出来,并且拦着大伙儿。李贵,这一次我对你有些失望,望你将来能吃一亏,长一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