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涟闻言皱眉,他是那种宁折不弯的性子,性子过于刚直,并不以上面这些大佬的话以为然,不过东林党内也是很讲究资历辈份的团体,看到杨涟的神色,左光斗便是连连摇头,示意他不必出言反驳。
“今日学生前来,就是要说王心一的事。”王纪道:“官员弹劾内阉,其实是光明正大之事,只是王心一的奏折中颇多猜测无稽之语,落人口实,这且不去管他。弹劾的那个张瀚,徐大化已经替他解脱,皇上也见过此人,孙恺阳还在山海关那边上了奏,说是和裕升的分号救了十三山的十万军民,皇上览奏后对这个和裕升十分欣赏,要动这张瀚,实在困难。加上王心一是被送往诏狱,吾辈根本见不到人,以学生来看,要救王某人,必须还在张瀚身上下手,要在张瀚身上下手,还是得在张续宗身上设法。”
“老先生说的对。”左光斗道:“在下的一个学生,日前在舍下闲谈时说起过此事,也是说此案的关键还是在张续宗身上。”
“此人绝不能叫他翻供。”王纪是老刑名,一步步在刑部做到了堂官一职,他皱眉道:“若入诏狱,张续宗定然翻供,有可能在路上已经被徐大化取了新供词,这事也是吾辈与阉党角力之要点,将来很可以做一番文章,是以学生已经上奏,请取张续宗入刑部狱,由三法司会审。”
“妙极。”赵、南星点头道:“堂堂正正,无懈可击!”
张瀚已经在打包行李了。
当日下午张瀚从宫中出来,傍晚时分,内使送出谕旨,第二天上午,张瀚到五军都督府办理了很多手续。
包括前几次升官需要的手续,被各种理由拖延了,趁着这一次的机会也是一起办理了下来。
五军都督府除了掌府事的勋贵外,其余的都督或是同知,佥事,都是京卫的武官世家来任职,只有少数的外镇武官会被调入其中,倒是京营武官中有不少外镇中的武将被调入,例如戚继光和俞大猷都曾在京营中任职,戚继光在京营是低级武官,俞大猷在京营则是神机营的副将,任职时已经是功成名就了。
张瀚当然不可能留在京师,他的任命一下来,立刻就是准备返回!
趁着一点儿空闲,张瀚去逛了逛此时的京师名胜。
他策马从广渠门出,看到高耸的箭楼和瓮城,看到城门外密集的民家,看到掩映在民家村落外的树林和不小的开阔地,看到几条水渠和经过的河流,京师的几个城门外还是有河流经过,到几百年后这些河流才彻底断流,后世的北京供水只依赖几个水库,而在此时张瀚的眼中却是有玉带般的河流直抵京师城门,不少京城的居民在河边洗浴,晾晒衣服,或是捕鱼,有一些顺河而来的船只上也装运着货物,只是此时的北方河流大抵多年没有疏浚过,这些船只能做短途的运输,长途是没有办法了。
短短七年之后这里就会沦为战场,宣大兵先战,打的十分惨烈,然后关宁后也在这里与东虏交战,最终皇太极安然离去,并且打下好多个州府城池,掠夺了大量的财富。
张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第一时间挑选广渠门外来游览,仿佛不来一回,这一趟就白跑了一样这心思很怪,也可能是他心中一向压迫自己的使命感在作祟。
不管怎样,张瀚最后的心思并不沉重,几年前他只是一个梦想着财的小商人,几年后已经有了诺大基业,再过七年局面当然更加不同,他已经有了很强烈的自信。
他来了,他会改变所有的一切。
中午过后张瀚返回分号,这时温忠和夏希平等人已经把行李准备好当然不是回李庄,夏希平几个回李庄,夏希平会调往参谋司,并且直接担任副司正,代替孙耀主持李庄的参谋司,一直到孙耀从草原返回为止。
这是一个跳跃性的任命,也是一个团体在刚刚创立之初才会有任命,还好夏希平的表现也不负张瀚的信任,在拿到书面文书后他只是楞了一下神夏希平早就知道自己要调往军令司,突然一下子转到参谋司,叫他有些意外,另外在此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会在某个局任职,级别是局百总级,一下子到副把总级,升官是好事,不过也意味着压力的加大。
夏希平一脸平静的道:“属下一定竭力把事情做好,请大人放心。”
“嗯。”张瀚点头道:“现在的参谋司其实是我的要求,要有标准流程,特别是在测汇地图上参谋司的人下了很大的功夫,做的成绩也令人满意。不过在总体上来说,现在的参谋司需要配合我考虑大的战略层面的事情,希平你想事情较多,思维眼界也较为开阔,人才难得,将来在情报上你也是司官级别,琐碎的事你不一定要做,还是孙耀孙司官掌总我的意思你明白了吗?”
“明白。”夏希平的脸上终于有一点激动之色,对他的年纪来说,也实在是很难得了。
“京师这边的分号,安排一辆客用马车给希平他们。”张瀚对刘吉还有王祥和李国宾开玩笑道:“夏希平将来可是咱们的智囊,负责规划咱们和裕升未来的方向,你们要用精明强干的人,还要派护卫,出了事,拿你们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