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道:“他开始极不满意,说了不少难听的话,三万两是宣府镇上下都有份,杨国柱的一万五也得拿一些出来,他说我们送的晚了,底下的人自然极是不满,便是出了什么纰漏也不能怪他。后来我再三赔不是,又按司官你说的暗示明年可以涨一些,杨国柱这才换了笑脸,和我说了一阵,端了茶叫我出来。”
张春吁了口气,还是皱眉道:“杨国柱已经在边境出动大量兵马,这里头的事没有这么简单,光是银子不到,他派人和我们沟通就是这事情,还是要继续彻查!”
旁边的人当然接不上口,张春又对自己的随员道:“张续宗还找不到?”
随员们没有出声,一个隐在暗处的中年汉子走上前道:“已经查出他和那小红的住处,不过住处已经空了,我们又查了那个小红,觉颇有可疑,还有那小红的奶娘容氏也一并在查,预计到明天午前,一定可以把他们的下落都查出来。”
在这人说话的时候,旁边的人都没有出声,人们都知道这个汉子的身份不是外勤就是内卫司,总之都不是好打交道的人。
张春当然不会忌惮这些人,他深吸口气,说道:“前因后果,包括张续宗在镇城接触什么人,包括他输钱的赌场,妓院,每日说话的人,都查,一定要查清楚底细,再有,杨国柱近来见什么人为多,非比寻常的,一定要弄清楚。”
“是,一切按司官的吩咐去做。”
那汉子躬身答应一声,见张春没有别的吩咐,便是转身离开,人迅消息在暗处。
“操!”张春忍不住骂了一句,以他多年的经验,张续宗,杨国柱,这些事肯定能串在一起,背后定然有人在捣鬼,他骂道:“大人北巡一时失联,多少牛鬼蛇神都跳出来了!”
和裕升的人离开后不久,范永斗与王登库,田生兰等人一起进了总兵府邸,杨国柱当然是第一时间见他们。
时间太晚,杨国柱正在泡脚,两个穿着很单薄的丫鬟站在两边,手持巾栉伺候,范永斗心里一下子就有受辱的感觉!
若是他当年的身份地位,杨国柱怎会这么狂妄?
范永斗又情不自禁的想,如果是张瀚在这里,杨国柱也会这样肆无忌惮?只怕早就迎到滴水檐下,把手言欢!
虽然明知道自己和张瀚已经相差太远,可范永斗就是情不自禁的要和张瀚比,他知道自己这算是一种病态,可就是改不掉。
这一年多来,范永斗和这几家晋商相与交结,他的银子已经用的精光,当初为了叫韩畦和土匪一起对付张瀚,压箱底的银子都拿出来用了。好在是范永明支持了他一些本钱,走私生意利钱又大,一年多来又赚了好几万银子在手。若是普通人,一生吃用也不愁,可范永斗就是觉得不够,差的太远!
张瀚的身家,据大家的估算现在数百万两,范永斗觉得可能还不止,不过王登库他们都不相信。
杨国柱自己没觉得洗脚见几个商人有啥不妥,他的脚很舒服的在水里搓动着,看范永斗几个进来,随手一指椅子,说道:“几人都来了,坐下来说话吧。”
王登库笑道:“总兵大人真是劳烦了,眼看要歇下还要见咱们。”
杨国柱斜眼道:“可不是?”
他又道:“为着你们这点鸟毛事情,老子费了多少事,差点连和裕升的银子也收不到。这个时辰还得见你们说话!”
田生兰赶紧道:“这些都是小人们的事,总爷实在是有仁心,小人们当然也没说的,一定会竭力报效。”
杨国柱哼了一声,说道:“还算你老田晓事!”
范永斗这时道:“大同的王巡按特别嘱咐小人,说是一定要向杨总爷道一声谢。”
杨国柱用力瞟了范永斗一眼,说道:“扯那个骚做甚?王心一是大同巡按,他管不着老子,我给他个面子,底下的事我就不管了,想我上他的船,等他当了宣府巡抚再说。老范,老田,老王,不怪我杨某不给你们面子,银子我收了,事我也做了,底下我可再不掺合,你们该怎样就怎样,你们的事我也不管,不查,你们要和张瀚斗,自己想办法去!”
田生兰只顾赔笑,王登库不敢出声,还是范永斗不紧不慢的道:“小人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王巡按说来日方长,这一回总是承总爷的情,将来总会回报的时候。别的不说,这一次的事总爷已经帮了我们大忙,这个情,将来总会有人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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