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普通士兵不同的就是张瀚没有军衔胸标,这是唯一不同的地方。
汤若望觉张瀚个头很高,这在北方的明国人里很常见,而且他立刻注意到张瀚的年轻,估计只有二十出头,这个年纪位至高位的明国贵族很多,有一些国公侯爵或是都督一级的高级武官都有不少是这个年纪,但他们是世袭的贵族,虽然有爵位但并不掌事,眼前的张瀚不仅是高官,而且是巨商,并且汤若望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青年自己一手一脚打拼出来,此前他听说张瀚事迹时并没有太注意到张瀚的年纪,这时汤若望才惊觉,眼前这个明国贵人,年轻的有些不象话。
气质上来说,两眼直视,目光炯炯有神,但并没有压迫性,也没有明国官员的那种故作威严,相反,张瀚的笑容很随和,刚刚开口说话时的声调也很轻,这些无形中缓解了传教士们的紧张情绪。
“请教各位的尊姓,大名。”
张瀚先问姓名,听到汤若望姓名的时候,他也是忍不住眼眉一挑。
这个传教士是很有传奇色彩的,万历时来中国,走遍大江南北,明清鼎革时他经历了李自成和八旗先后入京,在自己的笔记里很清楚的记录了八旗兵入城时的情形,然后在顺治年间因为修编历法和中国官员争执,后来被下狱,康熙年间因为兔帝喜欢天文历法被信重,走上了自己的人生巅峰,说起来确实是一个传奇人物。
其余几位,张瀚并未听说过,不过他的态度和对汤若望一样。
问完姓名后,张瀚道:“各位到我李庄,是想传教,还是想要谋事做?”
汤若望沉吟一下,坦然道:“现在他们没有安身之所,主要还是想找点事情做,能获得收入才能长期在大明立足,顺道也会做传教的事,然后等南京教堂恢复,可能他们会返回南方继续传教。”
“传教可以,要守规矩,在我这里做事也可以,我很需要人才。”张瀚道:“薪饷是月支八两。”
汤若望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月支八两银相对来说是高薪了,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欧洲虽然已经有了大航海的红利,各国的收入还是普遍不高,此时英国政府的收入大约是一年二百万到三百万磅,折银一千来万两,和天启年间的大明国库收入相差不多,当然大明还有一年两千万石的粮食入库,还有大量的丝、绢、布等实物税,也有人丁税等赋税,论起国力还是把英国远远甩在身后,只是此时的英国已经是十分高效的资本主义国度,论起对财政收入的运用把大明朝廷甩了十条街也不止,英国的国民收入却并不富裕,所谓的绅士阶层一年的收入一般最低是五十磅到一百磅,和大明这边拥有几百亩地的中小地主的年收入相差不多,普通工人和农民,也包括教士一类的阶层,年收入也就是几磅到十几磅不等,张瀚眼前的这些传教士如果不是在中国,在英国或是普鲁士公国,他们的收入也就是一年几十两白银而已。
“多谢张大人。”汤若望很高兴的道:“有了这些收入,他们能更方便的传递主的福音。”
一群教士脸上都露出高兴的神情,他们知道中国人用银锭或碎银,也有少量的铜钱,主要货币是用银本位,并不是金本位,也没有金币或银币,但中国的金银价比很低,拿到白银可以换成黄金,返回欧洲时金币就会大为升值,无形中又能赚一笔。
当然,在这么想的时候,教士们的内心还是颇受谴责
“对了”汤若望很谨慎的道:“他们是不是有必须上战场的义务?我们在过来的路途当中已经听说了这里正在生激烈的对北方蛮夷的战事”
“你们是雇佣的民事人员,当然没有上战场的义务。”张瀚道:“比如我现在就要上战场,去北方边境的一个军事堡垒,但我不会要求你们一同前往,如果有人自愿前往,我也只收能使用大炮的人员。”
在汤若望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时,张瀚又突然道:“如果你们中有人是精良的炮手,精于计算弹道,可以在战场上当教官和实际操炮,那么他在战场上可以月领二十两白银。”
一群传教士,包括汤若望在内,都是一瞬间都张大了嘴。
“这里就是正北第一墩。”
从新平堡出来,策马往前头约五里地左右,在青绿色的如海般的草原之上,一个小黑点出现在各人的眼前,再往前奔跑不远,一座完整的墩堡就出现在各人的眼前。
这个墩堡高四丈多,外形是覆斗式,这也是明军边镇火路墩的标准外形,在宣府和大同地方,这种墩堡到处都是,一般是三里或五里一个,紧要地方甚至一里一个,内有驻守兵马,易守难攻,在大明军事强盛时期,边军驻守于其中,可以有效的限制蒙古骑兵的深入,使北虏无法长期保障自己的后勤供给,从也先到俺答几次突破边墙,直入京师城下,然而他们并没有能在自己身后形成有效的根据地,和草原的地盘连成一片,边军的这种边墙为核心,墩、台、堡、所、卫、镇的防御体系还是十分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