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张瀚离开后,秃头骂道:“温头儿你这破嘴,老子还没娶媳妇。”
温忠扫视了众人一眼,各人都感觉到他眼中的冷意,连秃头也缩了缩脖子。
“这一次不是跟别人到战场,是跟着大人。”温忠道:“大人一身安危关系到整个和裕升,这是大局,大局咱们能不管,但我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是大人给的,现在我有妻有儿,还有家业,只要大人在,这一切都在,大人不在了,我就活着日后也又如条野狗一般,我自己能熬得,难道叫我老婆儿子也跟着一起要饭?你们听清了,就算我们全死光了,也不能叫人伤了大人一根汗毛。”、
在张瀚走后不久,参谋司内孙耀满头大汗,对着众参谋道:“看来最危险的不是小黑河堡,而是集宁堡。”
“集宁堡?”
“对!”
孙耀身后站着几个参谋,各人都是一脸焦急,几个青年参谋举着一张图,上面密密麻麻的画满了箭头。
“我们现在所筑的军堡台墩,几乎是形成了两条锁链,虽然我们兵力不足,但两条线上的堡垒已经驻守了战兵和辎兵,甚至还庇护了不少草原上的汉商和汉人,民夫也有一些在其中,人手够,我们的战兵战力又强,北虏无法无视这些军堡军台,从各堡硬攻,北虏并无这般实力,如果南下断我们的补给,背后两路的军堡军台的威胁又太大,是以他们前一阵看起来进退失措,毫无办法。现在看来,东西两路的北虏只是在隐忍,他们真正的目标是破集宁堡!”
孙耀说着,指向地图上的一点,说道:“西路大黑河堡,小黑河堡,一路抵新平堡的军台墩堡很多,东路是从大青河堡,向南是兴和堡,二龙河堡,也是一条蜿蜒向南的线路,两条线路,都是有一个共同的交叉点,那便是集宁堡。如果打破集宁堡,我东西两线就无法交叉配合,两路配置的战兵就被隔断,北虏将不必再担心与我们战兵的会战,因为我军无法从容调集会合,将会被分割阻断,时间久了,纵然准备再充分,各军台墩堡也会因缺粮而崩溃,我们立足不住,北上战略自然便是失败告终。”
一个参谋官问道:“孙大人,北虏有调兵的迹象吗?”
孙耀道:“并没有,若有的话怎会叫大人先去集宁堡!这只是我们推演出来的最危险的局面,现在各司主力集中在诸堡,各军台有少量战兵,墩堡则以辎兵守备为主,数万将士屯守于诸堡、台、墩之中,后勤则是骑兵以袭扰方式干扰北虏,另外是从新平堡和张家口外一路向北补给,这是在战兵对北虏有威胁的前提之下可以进行,如果两线被隔断,诸堡战兵不能汇合,北虏派遣轻骑隔绝补给就容易了,而从地图上来看,东西两线先是一直向北,各自蜿蜒东西相向,中间凹处就是集宁海子,不攻下集宁堡,这个局北虏破不掉,哪怕他们比我们愚钝很多,这一层迟早也应该明白过来。”
孙耀十分焦急,甚至双手都在颤抖:“目前集宁堡驻军十分薄弱,因为原本军令司和参谋司考虑的是此堡在中段,又是偏南,现在堡中只有李守信领的半个司的兵力,以火器旗队为主,配合两个骑兵旗队,两个炮组,一些辎兵和民夫,总数在九百人左右,集宁堡方广一里零三十步,按正常情况这个守备兵力是足够了,现在参谋司担心的是北虏集结主力攻堡,并且长期断绝给养。”
张瀚没有选择进新平堡,他就在堡的北方官道上等候最后的集结,四周有一些人群路过,对张瀚投来尊敬或是好奇的眼光,四周是青丘碧野,一弯河水在南方蜿蜒流淌,大道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商旅,在这种地方,马上要北上进行搏杀,甚至是生死决择,这也叫张瀚心中有一些异样。
张瀚决意不进堡,他感觉要是常氏知道了必定坐立不安,凭白叫母亲早早担心,这事张瀚已经令下保密,最少对常氏是要封锁消息,能瞒一天是一天。
此次北上,很可能被围困,但张瀚别无选择。
整个战场已经是一条大的锁链,集宁堡就是中间的那把锁,锁住了,北虏只能游骑南下,或是骚扰宣府地方,对大同一线没有什么办法,延绥那里的套寇闹事频率较高,就算再南下也没有大碍,朝廷不会因此而震怒。
现在张瀚就是要锁住北虏,困死那些蒙古人,所以维持整个战线的完整,至关重要。
等到明年,新修的军堡军台形成了更牢固完整的防御体系,新军大量编练,骑兵加强,炮兵增加,那时候就是会战之期。
这段时间,只能以守待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