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泗孙盘腿坐着,外围是黑漆漆的夜和一样黑漆漆的大车,火把在不停的燃烧着,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松明出来的油烟熏的人眼疼,但没有人会熄灭火把,外围不仅有火把,还有几十个堆成几人高的足够燃烧到天明的火堆。猎
这个年代,其实夜战的可能性十分小,不少人有夜盲阵,夜里一打成混战,根本分不清敌我,也就是一通乱砍而已。
外围倒是没听到马蹄声,不过有阵阵的狼嚎声响。
在杨泗孙身边是两个局百总,加上骑兵旗队长,几个火器旗队和战兵旗队的旗队长都盘腿坐着,和裕升预备派到内喀尔喀的掌柜和几个副掌柜也在,张子铭等商会的商人们也坐在火堆边,各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被挡住已经整整一天,素囊和布囊这一次果然学聪明了,他们没有盲目的跑过来冲击车阵,死上一批人之后再灰溜溜的撤走这是以前几个月的固定模式,双方只要一遭遇上就肯定是这个剧本。
这一次布囊和素囊却是学乖了,他们阻断了前途,几千牧民和骑兵分布开来,把前途隔断,甚至在附近的水源地也有甲兵看守,令车队不能打水,今天一个白天存水几乎耗尽,如果再没有办法的话就只能后撤。
一个副百总道:“能不能依托车阵缓缓向前攻击?”
“不行。”骑兵旗队长道:“骑兵的好处就是灵活机动,我们车阵的特长就是稳固持重,以我们的进击度,敌人连反应也不必做,我们一天能前进十来里就算不错了,他们可以分散骚扰,相机进攻,只要我们的车阵不慎露出破绽,很可能被敌人的优势兵力冲破,那时可就全完了。”
杨泗孙点点头,用车阵攻击是笨法子,不可取。
人群中和裕升的人和商人们都静静听着,没有人插话,这是军事会议,虽然关系到他们的生死存亡。
“鞑子是学精了,找到了我们车阵的短处,不能象半年前那样,青城司以逸待劳,固守车阵等他们冲。”一个参谋司派出来的学员说道:“我们的打法要随着敌人的变化而变化,不能一成不变。现在这个时候,固守车阵或以车阵前进都不妥,后退也不妥,不说大人的谋划和商道建立的重要,还有我们和裕升在草原上的威望现在大小部落都等着我们露出软弱的迹象,那些台吉们说不是马匪,其实他们也是一群群饿狼,只要我们软了,他们就会一窝蜂的上来撕咬!”
这个学员的话说的掷地有声,铿锵有力,众人都被他的话吸引了虽然这人并没有说出结论性的话,但话里的意思也是十分明显了。
“他们现在是什么意思?”张子铭悄声问众人。
各人都是商人,谁能明白,当下都是大摇其头。
张彦升道:“这个参谋官说车阵向前不妥,向后也不妥,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用步队配鸟铳直接出战。”
“啊?”张子铭吃了一惊,说道:“这怎么可能?我们才两个半局的步兵加一个骑兵旗队,战兵才三百余人,这仗能打?”
“是啊,不能打啊。”
“切切不能冲动,那小参谋官知道个屁啊,嘴上毛还没有长齐呢。”
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这个当口杨泗孙终于站起身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
杨泗孙有些紧张他还是第一次面临自己下决定的情形。
以前他只是个镖师,按指令跟着上头行事,就算遇事也最多是打跑一些不开眼的土匪,后来当了局百总,上头有司把总和张瀚,遵照军令行事就行。
这一次他带着几百士兵,还有几百个车夫和随行的商人,另外还有价值不菲的货物,所有的一切安危都系于他一身,这个责任太重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