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前,战场终于打扫完毕,所有的马匹归在一起,还有剥下来的北虏披甲,各种不管是完好还是损坏的兵器,各种杂物等等。
王长福和梁兴等司把总级别的武官坐成一排,等着听取汇报。
塘马已经在一旁站着,侍从司的书启官等着记档,然后交一份给塘马,塘马会用最快的度以特急件的标准送往新平堡。
至于围困新平堡的北虏,不用想也会知道他们的动向,要么跑,要么被赶过来的边军狠杀一通。
“斩七百五十七级。”军政司的人不卑不亢的道:“有一些级彻底打烂,无法计算,朝廷也不会承认。”
“哼。”王长福冷哼一声,说道:“我们何时需要朝廷的承认了!”
梁兴在一旁笑道:“你和军政司的人耍什么脾气,这一次不是要拿级换功劳给大人升官么。”
说起张瀚升官,梁兴的口气也很随意,在李庄这边,朝廷的官位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这也是一种潜移默化的变化,人人都差不多。
“我心里不是很痛快。”王长福道:“北虏他娘的太穷了,除了这些马,简直没有什么象样的缴获!”
王长福不痛快的地方原来在这里,这半年多来他一直领人在东路打土匪,剿一个寨子最少起出几万金银,眼前这战场就在眼前,可以清楚的看到北虏那边翻不出什么东西来,那些烂甲和兵器都不值钱,甲要修补后给护卫队用,兵器也一样,弓手是不会用这些烂货的。
“马也是好东西,一匹战马最少六两银呢。”梁兴安慰王长福一句,接着说道:“北虏要不是穷的要死,哪里会有胆量寇边。”
梁兴又向军政司的人道:“战马俘虏多少,我方伤亡情况怎样?”
“俘虏有三百多人,具体还没有点清,不会过四百,战马有六百多匹,死掉的战马很多,已经叫人收拾,这几天给大伙打牙祭,我军战死的将士有三十四人,重伤五十一人,轻伤不足百人,多是划伤和箭伤,清洗包扎后就没事了。”
李庄这里已经有几十个军医,多是从各地收罗来的骨科和外伤科的名医,虽然碍着这时代的医学成就,加上没有抗生素,死亡率肯定还是不低,不过相比其余的同时代军队,甚至比欧洲军队,重伤将士的存活率已经很高了。
“唉,”王长福道:“战马最多也不值一万两银,别的收获有限,我军紧急动员费就是三万两,还战死了三十四名兄弟袍泽,实在亏大了。”
“哼,商会的那些家伙,听说北虏要扰乱商道,一个个气的跟什么似的。”李从业打灵丘过来,他道:“一听说咱们打北虏,马化先,李大用,一个个打了鸡血一样,商团开拔费用从商会出,他们还会慰劳将士,抚恤战死的灵丘籍弓手,这些事他们商会都会做。”
李来宾也道:“天成卫那边也是一样,一听说北虏是来抢咱们财货,还要扰乱商道,连蒋大临和张彦宏这两货都急的跳脚他们这样的商人很多,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人可是恨透了素囊和布囊,出钱出力,抚恤阵亡重伤将士,他们天成镇虏商会也是义不容辞。”
梁兴呵呵一笑,赞道:“咱们东主做买卖向来不赶尽杀绝,总叫人觉得有点不痛快。现在才感觉到妙处和好处,当初要挤的这些人无路可走,除了叫他们破家破产,咱们也没有更多好处,相反只多了无数恨咱们的仇家,而留他们一线,加入商会,则是众人合力,现在整个晋北,除了大同,宁武一带,已经尽在各个商会掌握之中,咱们东主的运筹之妙,可比那些什么总督,巡抚可强的多了。”
此话得到所有人的赞同,身为最高层级的军官,在场的把总级军官都已经明白战争并不一定只是纯粹武力之间的比拼,还有很多战场之外的东西,眼下的军心士气和军队做战的能力可不是凭白无故来的,别的不说,战后的抚恤和诸多荣誉可是会大幅度的提振士气,一场过万人的大规模会战,弓手一共才三十多人的阵亡,死伤比例已经很低,这也使得不少心存犹豫的人会下定决心加入这个待遇优厚而且十分光荣的团体之中。和边军那些苦哈哈的乞丐军人相比,成为一个巡检司弓手实在太值得了。
“这一次也能解决韩畦了吧。”梁兴知道的要比普通的把总多些,毕竟他和杨秋的关系十分密切,不过杨秋透露的也不是很多,只有涉及外人和军情方面的情报多多少少会透露点,这一次大战不仅关系到草原商路,也关系到把韩畦扫地出门,无论如何,这半年多来大家在韩畦这个巡抚的阴影之下也是憋屈的够久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大人能真正成为一方之主。”感慨一句之后,梁兴脑海中又蹦出这个念头来,他吓了一跳,看到旁边的伙伴们都在开心说笑,梁兴心中涌起一种自豪与掌握无边力量的感觉,刚刚的念头不仅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