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三个掌柜虽然各有侧重,也是和裕升的总掌柜,名份在各地分号的掌柜之上,但铁场是张瀚和蔡九等人在操持,李庄的工场在不停的出产货物,各地的帐局更是张瀚自己一手打理,连主店的总帐房李玉景也不过问李庄的帐,那是田季堂的工作,主店这里,最为侧重的是梁宏对骡马行的管理,周逢吉对主店日常业务的管理,李遇春的侧重就是在天成卫和镇虏卫加朔州蔚州一带,主要的工作当然就是收粮。
现在已经到了春荒最关键的时候,草原上的野兽也是到了最瘦弱的时刻,汉人农耕的希望就在于今年的夏收,游牧民族的希望就是夏天丰硕的野草使自己的牧群逐渐变的肥壮,野生的野兽变的肥美,可以源源不断的提供毛皮,乳制品和肉食。
对李遇春来说,他现在要提供的就是一张张购买粮食的订单,买的越多,他的成果就越大。
从新平堡出来,李遇春带着几个从人一路先往阳和。
阳和在新平堡之西,是大同东路的核心所在,原本也是一个卫城,后来加了驻守的兵备道,还有大量兵马驻守,在这时已经是一个人口很多,商业也较为达的大城。
李遇春对这些没有太多兴趣,他的侧重点不在这里。
他甚至没有进卫城,尽管卫城有和裕升的分店,吃住都很方便。
李遇春在路途中随便找一些农家借宿,他们一共五个人,一次给一两银子连吃带住,农家都很开心,做麦饭,杀鸡宰鱼款待。
几个随员都是从主店带出来的大伙计,人很年轻,全部是二十上下的小伙子,他们是从几年前就在骡马行的主店里学习,甚至还听过张瀚亲自讲课,三年前时这些大半的小子被集中起来,有匠人家里的,也有商铺里掌柜和伙计家里的,年纪都在十来岁左右,这几个属于年纪偏大的,当初学习时就很出色,三年多时光下来,他们也终于成长起来,已经可以追随李遇春出来一路出来,协同办事了。
李遇春白天在阳和城的西边转而向南,这边距离大同府已经很近,有一条小河是桑干河的支流,从北方蜿蜒而下,往东不远就汇入洋河,距离很短。
白天时,李遇春在这庄上见着几个殷实大户,还有一个和裕升派出来的大伙计,各人开始商谈收粮的事情。
傍晚,李遇春在河边行走,一边走一边看田亩和附近周遭的情形,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各个跟随过来的伙计们心情不似李遇春那般沉重,他们才二十不到,这个年纪在大明成婚的很多,没成婚的也不少,这几个青年的家中父母还指望他们能获得更大的成功和更多的认可,一时半会并没有叫他们成亲的打算,所以他们和后世普通的二十左右的青年一样,活泼好动,看什么都是有趣,同时也精力充沛,充满着青年人的活力。
这几个都是经过几年调教的,算学和统计学,几何学,这些在普通明朝青年心里毫无概念的东西他们也学习过,并且成绩很不错,张瀚也打算在这些人身上进一步展,把现代统计学和会计学的一些东西简化了一些教给他们其实张瀚自己也只是知道皮毛,毕竟他是一个商人,又不是专业人士。
只是一点皮毛,也叫这些青年对自己所学的东西很有自信了。
他们统计着这个庄子附近的田亩,划分水田和旱田,根据麦苗的长势核算收成,然后再推算出这个庄子大致的收入,然后再预留口粮和税粮钱,再核算能收到多少粮食。
“我不知道,二柜为什么在这里浪费时间?”
一个身形瘦高的小伙子纳闷道:“一共两千亩地,七成是旱田,三成近水的水田,水田均产三点二石,旱田均产一点七石,总收成不过四千两百石,以四百户人家算,每家五石多些,夏税的黄白二榜最少要一两银一户,需要卖粮两石,这是咱们的基本盘,也就是咱们在收粮的时候维持这样四钱一石以上的良心价,这也是咱们东主定下来的。若是别家,两石粮也未必够完纳黄白二榜。夏税完后就是秋税,每家还得预留一石粮完纳,剩下二石多粮要吃到秋天,这已经够紧巴了,好在夏秋可以种杂粮,挖野菜,捕鸟捉鱼,我想我们在这里收不到一千石粮,四百两左右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