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要钱。”常进有以前找张瀚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表舅和外甥的关系,长辈有些拉不下脸面,另外就是常进有再呆也听说过常宁和张瀚的事,他当然很赞同,不过有这一层关系,有些话就更不好意思出口。
不过水车修了一个接一个,张瀚的拨款也是越来越多,钟表课题更是拨了好几千的银子一次性就是那么多,常进有以为这钱足够了,怎料居然还差的很远。
“大舅,除了钟表外,你还在弄望远镜是不是?”
“对。”常进有郁闷的道:“上次你叫人从苏州买了过来,说是这东西也很有用,我就也开始试造,这东西要不停的打磨镜片来调校,耗费太大了。钟表么,要是一人多高的大钟咱们所制的已经走的很准,几乎没有什么误差了,现在要做的就是慢慢的越做越小,这也要费不少工料钱。”
“这是小事,只要坚持下来,定然能够成功。”
常进有说的这是意料中事,张瀚一点也不奇怪,所以他一批才是几千两银子那些以为技术突破是容易的事的人,恰恰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
钟表摆在你面前,会拆开再装好的有几个?能把所有零件原理搞清楚弄明白,然后架构组装成功的又有几人?照着模样自己做零件,然后组装成功的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座钟现在进入中国有好几十年,京师皇宫和富贵人家都有收藏,张瀚在后世故宫的钟表馆里见过一些藏品,总的原则就是明末时的粗大笨拙些,清季开始就是越来越华美和精致,张瀚当然不要精致,但他提出来的尽可能的小型化也是更难的技术突破,常进有现在做的已经够好了。
“要不要从苏州请技师过来?”常进有闷闷的道。
“怕是难。”张瀚笑道:“背景离乡几千里,人家要来肯定也是要咱们大把洒银子,而且技术肯定还在人家手里,何苦来。不如咱们一次管够,把银子砸下来准会有水花李东学,一会给大舅批五千两过去。”
上回张瀚给的是三千,这一次是五千,若是到苏州采买恐怕几百座钟都够了,在场的人都感觉到张瀚的决心。
常进有苦笑道:“这一下我压力更大了说来也怪,你平常俭省的很,自己都不怎用钱,到现在才在新平堡物色新宅子,若是旁人象你这么大年纪有这么大家业,恐怕早不知道怎么挥霍了。”
张瀚笑道:“外甥我就是这么古怪”
屋里各人都笑起来,常进有笑了几声,拿了银子的批条高高兴兴的走了,他走之后,张瀚便是收了笑容,用力的拧起眉心来。
李东学面无表情的道:“适才是演戏,大约大舅老爷真不知道,咱们现在也是河干水枯了。”
孙敬亭道:“适才我和东学碰了碰,军队这边还算是稳,预先拨了银子,包括小规模战事的银子都有预备,但别的部门,随时都可能因为银子不足而停产。灵丘那边,年前还能有几百万斤的方毛铁出售,一斤不过一分二厘,回笼银子倒是快,不过只有几万银子。帐局那边,年前这两个月会有不少银子进来,但最多也不会过二十五万,骡马行能回来三五万,各地的分店能回来三五万,这些所有银子加起来也最多不到四十万,当然这银子是各地扣除了自己日常开销和周转银子后送来的,倒算是纯收入,可李庄这里一个月的开销就得两万啊,今年的收入暂时就是这些,这样下去,年后这两三个月淡季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李东学道:“大人派到澳门买的镗床和冲床怕就要到了,现在还有拉丝机和水力击锤,水力冲床都要大量的制造,镗床到了也要仿制,咱们要自己铸炮,这最少就得过万两银子的开销,然后最要紧的还是和裕升那边”
两人都是张瀚身边的心腹,李东学又是从伙计干到掌柜和大区掌柜,他们对目前的局面也是十分清楚
张瀚手头实在也是没钱了!
所有的银子就是刚刚说的那些,此前的储备用的精光,这一年的收入全部用来打商战不说,积储的货物,银两,全部都消耗在了无休止的商战之中。
在草原上的存货现在也很少了,不到二十万的货物多半还被那木儿和常威合伙往北边卖过去了,最近的好消息就是范家完了,卜石兔随时可能彻底禁绝范家的贸易权,把走私权真正只交给张瀚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