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瀚从容道:“做事哪有一帆丰顺的道理,那我真的是财神下凡了。”
张瀚的帐局其实也是清初才出现,主要功能其实不是帮着转运货物和银两,而是在各地放银子给官员或商人用,收取费用来赚钱,和银庄,银号都不同。
在清初可能也有票号出现,主要就是金融服务为主,比如从杭州可以汇几十两银子到京师,票号收费用,在京师的人可以领到银子,和张瀚现在的账局又有不同。
票号是信用为主,是几家巨富的山西大商人搞起来,在清朝中叶之后才形成气候,和当时已经成熟的西方银行业也并不相同。
张瀚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早期真正的帐局和票号结合起来,吸纳储金,真运作起来,一方面吸纳资金,然后放出大量银两赚利息钱,是把各种早期的中国式的金融机构的功能都包含在内。
可惜的就是他的信用还不够强,和裕升的实力也没有得到认可,现在商人们宁愿交纳给和裕升帐局不菲的费用,从甲地交银,乙地取银,甚至一路跟随,只图的是一个安全和方便,这也是和裕升镖师的实力和骡马行现阶段实力的体现张瀚已经感觉到了天花板的存在,怎么打破它,暂且还没有好的办法可言。
李慎明瞪眼道:“又是一腔废话。”
张瀚无奈摊手,李慎明也只得摆手,苦笑道:“你这黑锅我背的结实,少不得回去后又得帮你说一挑子的好话。”
张瀚和范家打生打死,那些云端里坐着的大佬们只会看热闹,范家不用官场对付张瀚,他们也就只能看热闹,张瀚如果想不守规矩用官场来压范家,这些大佬也会考虑范家的背景来权衡得失,张瀚要付出的代价也是不小,所以权衡利弊,索性叫这些大佬们看热闹罢!
但这些人是闲不住的,时不时的就要出了题目来烦,好在李慎明擅长和这些人打交道,张瀚也是擅长打太极,目前为止并没有出什么乱子。
“我还有事要烦劳遵路兄呢。”
张瀚将适才各人商议的结果向李慎明说了,重点当然是打通工部关节之事,海贸之事他只泛泛提了几句。
李慎明果然对海贸不是很感兴趣,他局限于北方的商场和士林,北方与南方风气不同,在南方,不仅是海商众多,官绅们也加入到海贸中来,在江南士林中有名望的大人物也有很多投资在海船之上,著名的东林党人钱谦益便是其中一员。
在北方,民间风气保守,商界也较为传统,对隆万大开海后的形势判断不足,已经被江南闽浙远远甩在身后。
“这事自然归我。”李慎明问了问详细情形后说道:“总教你放心,我一定跑个结果出来,工部采买向来是大头,这银子不能再叫福建人去赚了。”
大明财政已经走在破产或已经破产,去年万历皇帝被迫加赋就是明证,不过瘦死骆驼比马大,大明现在还有九十三万左右的边军,需要大量的兵器,特别是铠甲,火铳,一般边镇都不自造,全由工部承造下,普通的刀、枪,包括弓箭在内,以前是各卫所上交,比如某卫每年负责交纳粮食若干,刀枪若干柄,盾牌若干面,制弓箭的弓柄或兽筋若干,用这种制度,大明维持了前一百年的兵力强盛。
随着京营崩坏开始,地方卫所也崩坏,军田大量被侵占,军户逃亡,连正常的防御和训练也成具文,更何况上交粮食和武器。
现在的边军已经几乎是自造兵器或只能从工部领用,其中最要紧的就是各式火炮和鸟铳,当然也有铠甲。
辽事一起,辽东二百年积储的武库被清洗一空,加上几次惨败,军械损失严重,现在京师那里正加急赶工制造军器,毕竟这当口不能误事。
“我想起来了。”向来关注邸抄的孙敬亭拍腿道:“上个月熊公上了一疏,说是他初到辽东校阅全军,结果军中几乎无马,军械也是几乎全无,士兵拿棍子参加校阅,铁盔也是朽烂的,几乎没有刀和盾牌,也缺乏火器,说的十分凄惨。”
张瀚道:“适才我也想起此疏,此疏一上,皇帝向来注重辽事,必定督促内阁和工部加急备办军器,这个时候,我们灵丘精铁,确实大有机会。”
“好,”李慎明站起身来说道:“原本我还要在这里住几天,既然这样就不能耽搁,我先去太原,再从阳和走,再到宣府,一路替你说说话,然后直入京师!”
张瀚道:“你到京师,可以和我放在京里的人联络,他们最少在消息上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李慎明道:“那么据你的人了解来说,京师现在是哪一派得势?”
“现在肯定是浙党和齐党的联手最强,不过”张瀚沉吟着道:“我的消息来源判断说,未来肯定是东林党最强。你这一次去京师,不妨和东林党多打打交道,结个善缘。”
在这事上李慎明是无可不可,他们山西人肯定是天生的晋党,但晋陕两党现在都没有主心骨的人物,当年老辈的张四维王崇古等人都已经作古多年,晋陕两党群龙无,早就不成为一个有竟争力的朝廷政党,晋党衰败,李慎明这样的政治掮客对与朝中哪个党结好自然是都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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