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面容一整,说道:“老李说正事吧,月帐我先不看,和那些报表留着慢慢补上来。你和我说说总体大致的情形。”
“东主,总的情形是有些不对劲”李玉景这一次神色郑重很多,也没有了一开始的生疏和顾忌,他直截了当的道:“咱们的买卖越来越大,帐局赚的钱越来越多,但利润比起东主你走的时候,增长的却并不是很多。所以,我和三柜私下里说起来时,我们都觉得下头有不少人贪污”
“简直混蛋。”一旁的梁兴生气了,站起来破口大骂起来。
“坐下。”杨秋在一旁扯了梁兴一把,他的神色阴冷,梁兴一征,他当然不会害怕杨秋,心里却觉得杨秋的气息比以前更阴沉了很多。
张瀚沉吟着道:“老周叔是不是去底下转转,看看情形去了?”
“是的”李玉景点点头,说道:“大柜想看看各地分店的情形到底如何,另外去年又遭了灾,晋中还地震,收粮的价格步步向上升,大柜也是要看看,这粮价有没有什么大的虚头,别叫马超人一伙哄了咱去。”
张瀚在天成卫成立了粮食购销商会,近一年来入会的大粮商很多,不过只有马超人和太原府的一个粮商成了理事,也就是年购在五十万石这个门槛之上的大商家,马家原本就有很丰厚的家底,为了成为理事有协调定价的权力,马超人估计也费了不小的力气,花了血本,成为理事之后,张瀚正好亦不在家里,这几个月的粮食收购价格是周逢吉和马超人商议定下来的,周逢吉心里不太放心,自是要四处转转,亲眼去看看才是。
“马超人不会有太多的动作。”张瀚想起绑过马超人的小儿子,给过这么一个厉害,对方不会太不识做,想到这事,他脸上露出微笑的神情出来。
“下头说具体的吧”李玉景原本就是普通的帐房,张瀚教他龙门帐法,平时也尽量带着他一起做事,渐渐的也有点雷厉风行的感觉出来。
“镖师是四百三十九人,甲等十五人,乙等一百一十人,丙等三百一十四人,甲等月俸十二两,去年底东主不在,没有发花红,乙等月饷三两,丙等月饷一两八,无等新手只包吃住,不发月饷,镖师月饷是一千零七十五两二钱,总行和各行的帐局每月公使银子四百两,到目前为止实用两千七百两,余银在各帐局的库中,主要是用来在当地人情往来,购买笔墨纸砚跌打药膏等杂项开销,每月各地帐局的盐菜米粮银一千一百两,到目前为止用银九千七百五十二两,各项开销十个月来是两万三千二百零四两”
李玉景说着喝口茶,摇头道:“这银子正好是赖参将养一千七百营兵带家丁的开销,嗯,还有军马。”
“不过,收入也是增加了。”李玉景看看左右,蒋奎等护卫站在门外隔绝来往人等,屋里只有梁兴和杨秋加常威几个,都是东主心腹中的心腹,常威是张瀚带到辽东来回万里的嫡亲表弟,说收入自是不妨。
“帐局分店共有二十三处,每个月接单在一百八十万两上下浮动,现在这会正是淡季,这个月保单有一百二十万左右,年前保单最多,可达三百万以上,月收入也是不等,少的时候月入六七万两,多的时候就是去年年底,那个月收入十一万两从东主离开到现在,帐局收入是九十一万两,去掉花销收入是八十九万不到这样”
李玉景脸上有淡淡的潮红,一年不到,光是帐局就收入八十多万,谁敢相信?
张瀚也感觉很高兴,但他高兴的不是银子,其实在这个时代身家十万或百万甚至千万的感觉是一样的,花销就是那么多,无节制的购入田产只是取死之道,当身家累积到一定程度后就只是纯粹的数字游戏,因为该享受的东西早在赚到这些钱之前就已经足够了。
拿张瀚来说,现在一家大小还挤在原本四万两身家的小院子里,不是他不想动弹,而是没有合适的时机。
有些事不是有钱就好办的,就是这个道理。
“骡马行”李玉景翻动帐本,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他清清喉咙继续道:“骡马行五十三家,骡子马匹和毛驴加起来四千五百多匹,用的骡夫脚夫伙计一千五百三十一人,每月月饷四千七百,盐菜和粮食每月两千一,还有杂费每月要两千多,主要是鞋子衣服和打制马掌维修马车的费用,还有给骡马治病的开销也是大头,每月都得死几匹骡马,也得打在杂费损耗里头。大车现在有两千多辆,以前旧的不合用的慢慢淘汰,也算损耗里,每月制新车和淘汰旧车的开销加上买骡马的费用在一万一千左右,这里头也包括杨和高那些匠人的月钱和工料使费骡马行每月纯利在两万上下,总体收入是十八万两。”
“还有就是老店的收入,杂货加粮食已经囤了九十万两的货,这些月每个月往口外出货在五万两上下,光粮食就是三万多两,折粮五十七万石,每个月都出口外五万石以上,这两个月越来越多,粮价也越来越高,总的利润在有七万多。”
“铁场用工一千九百人,出铁到现在是三百三十万斤,共有十一座炉,去掉开销和买矿场的银子,获利是七万两东主,这不大合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