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遵路也隔几天就派人来,急的很,他那边的规例银子我都按东主定下的规矩送过去,大体上倒是没有什么可争执的,郑兵备,麻总兵,张总兵,还有巡抚军门,巡按,该打点的地方,都是我一手亲自去办,所有花费,都记在帐本上,由老李算清楚了记着,东主得空就可以查帐了。”
说起帐目的事,梁宏如临大宾,神色还有些紧张。
张瀚点点头,说道:“待有空了会看。”
梁宏这才退下,王长富又上前道:“东主走后咱们又开辟了往偏关的线路,往南一直到平阳府,往西到延绥镇,一路每三十里建骡马行分店,六十里建一个帐局分号,镖师现在有四百零七人,加上东主带来回的人手,已经有四百三十来人,还是按东主的规矩,新镖师先集训再出去历练,老镖师隔段时间回来轮训,现在体能上大体他们都合格,战阵训练和火铳训练也基本上全部完成,还有识字课程,这个,东主走后识字课程也在学,不过没有别的学的好”
张瀚先笑骂一句,表示自己回来后识字课程又得狠抓,王长富在内的所有镖师都是面色一灰,这帮人不怕吃苦流汗,流血都不怎么怕,就是害怕读书识字。
“镖行日后要选一个地方,我还会有用更多镖师的地方,不过他们要更加有本事,识字,武艺,战阵,兵法,样样要来得”张瀚对众多的镖师头目们道:“待遇比现在的镖师要强的多,强到你们难以想象过一阵再和你们细说。”
所有人都有些心驰神摇,常威在一旁很觉得激动,表哥就是有这样的本事,几句话吸引的人们无比激动,每个镖师眼里都闪着亮光,感觉到了更好的前程在前头等着。
骡马行主要也是梁宏管着,还有分店掌柜们协管,老蔡负责骡马行的后勤和日常管理,张瀚叫老蔡说几句,老蔡表达能力较差,他也认真听着。
“火铳现在有十一个伙计能钻枪管,我自己也动手,每个月能产十来支成品”
王德榜很激动,他一个匠户也能坐在这里和这些掌柜和镖师们一样侃侃而谈,而且也是很受重视。
“先别做这些。”张瀚对王德榜道:“已经做出来的成品可以先用来训练,将来的用处再说,现在手头的活做完了就停下,你和你的手下我会有新的活计给你们。”
“是,东主”
王德榜有些惊异,火铳,特别是鲁密铳是张瀚很看重的火器,鲁密铳比鸟铳打的远,七八十步内一样有致命的杀伤力,比鸟铳四五十步的有效射程要远的多,只是制作起来很费工、力,到现在十几个人一起做了一个月才十来支,到达这样的产量原本王德榜感觉很自豪,谁料张瀚一下子说不做了,他感觉摸不着东主的脉门,也不知道新的差事能不能领下来,一时间王德榜变得无比紧张,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不停的滴落下来。
张瀚很细心,见状用温和的语气对王德榜说道:“老王放心,新差事我们一起商量着干,你能干的下来。”
“谢东主。”王德榜几乎要带哭腔,他硬板着脸退到一边,感觉自己很没出息,在东主面前丢脸了。
其实王德榜这种患得患失的心理也不止他一个人,李长年和杨和高都很紧张。
“马车和兵器铠甲都做的很好。”张瀚一脸温和的看着这两人,慢慢说道:“进堡时我看到新马车了,更小巧也更牢固,看起来车架和轮子之间的承重轴做的更好,马车的车身流线型也更出色,这样载重不会低,在草地上跑坏掉的可能性却降低了,长年做的很好,过一阵我会给大家奖赏,你也有份。还有老杨,我进堡时看到镖师们人人都有上等的好腰刀,这就是你的功劳,我也看在眼里,也会记住”
两个匠人头子也站起来,和王德榜一样的擦汗,忍着眼泪。
他们都是最下苦的苦命人,地位比军户还低,生活比乞丐还苦,乞丐最少可以白吃,他们做的是牛马活,吃的比乞丐还不如,一家老小冻饿不堪,而生下来的一代又一代还是这样的地位,在和裕升这里,张瀚叫他们衣食无忧,还给他们银钱,还叫他们的小孩读书,另外他们凭手艺管着一群人,收自己的徒弟,有着不比旁人差的地位,几乎一夜之间所有一切都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切都是张瀚给他们的,现在看到东主平安归来,而且叫人觉得将来还会更好,他们确实忍不住要落泪。
大屋里的气氛一时变的十分亲厚和睦,众人沉浸在这样的气氛里,一时都舍不得说话。
梁兴脸上也满是笑,朵儿和赵世文赵世武兄弟,还有李从业,任敬,这几个跟着出去的夜不收此时在这团体里时间不久,此时的感悟也最深刻,他们都很庆幸,在这样的世道里头,能跟上眼前张东主这样的东家,大伙运道可都是真好。
常威左看右看,在心里默记着张瀚所作的一切。
他今天比较沮丧出塞来回万里之远,常进全对他只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只顾着说生意的事,说话也是和那些掌柜,常威感觉父亲对自己的感情也全在生意上,他有心说一些见闻,夸说一下自己的经历,若是一年前他必定就会这样做,但随着阅历的丰富和年纪的成长,常威已经明白越是想得到什么,越急着表现,就会失去的越多。
常威明白自己只能等待机会,叫父亲明白自己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