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在下等一两天就是。”
“对了。”炒花笑道:“你们明国也有客人在这里,晚间宴客时大家见一见吧。”
“听台吉的安排。”张瀚盘腿在毯子上坐着,闻言躬了身身。
“客人”的身份,很快也知道了。
从广宁派来的人,一个从九品的不入流文官,大约是在广宁城哪个衙门里挂职任事,被驻守广宁的参议王化贞派到草原上来和炒花联络,今年年初时,后金与大明互相进入准战时状态,蒙古人想趁火打劫,兵锋直至广宁,王化贞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使炒花退了兵,一场危机被化解。
因为这事,王化贞被朝中广为赞誉,关键是这人还是东林党的,高升巡抚已经指日可待。
这些事因为李永芳的关系,张瀚知道很多,对一些不是很关键的东西,比如说张瀚可以接触到邸抄就能拿到的消息,李永芳也并不排斥张瀚事先就能知情。
到了晚上天黑后,场中间摆出了好几十堆篝火,大脸盘的蒙古女子在场中跳开来,然后马头琴悠扬的乐曲也响起来,此前张瀚他们参加多了这样的宴会,已经感觉审美疲劳,在白山黑水的辽东呆了这么久之后,听到熟悉的曲子和看到熟悉的场景,每个人都感觉心中放松,心里一阵阵激动。
炒花也是拿出老熟人的作派来,张瀚此行一路抵科尔沁,炒花还有小道消息,林丹汗派人追杀张瀚也被这人给解决了,眼前这明国人果然不比寻常,在没有利益冲突的前提下,炒花也没有五部大台吉的架子,和张瀚说着笑话,彼此拿金杯喝酒,一副其乐融融的场景。
无意中炒花看到杨义坐在人群里,一副格格不入的冷淡模样,炒花抚着胡须,诧异道:“这人叫张东主救下后不是说放走了么,怎么又在这里?”
“这倒是一件奇事”张瀚欠欠身,将前后的经过向炒花说了。
“奇人奇事,奇人奇事。”炒花抚须微笑,赞道:“张东主你是奇人,那个杨二算是遇着奇事,他真是好运道。”
“我看他应该修个金佛才是,两次性命哪。”张瀚心头轻松,也是开着玩笑。
这时从篝火一侧走过来一群人,没有人骑马,为首的是一个穿着青袍的大明官员,有十来个明军打扮的护卫跟着,梁兴和常威等人已经太久没见到这样打扮的大明人,他们脸上都有些高兴的神情流露出来。
这人慢慢行来,手扶着腰带,脚上的官靴很厚,就算这样也看出这个官员的身材不高,颇为矮小瘦弱。
待走近些,张瀚发觉这个官员的脸很黄,胡须稀疏,两眼在场中转动着,感觉是一个性格很灵活,“会来事”的那种人。
“下官见过大台吉。”
这个官员胸口处绣着鹌鹑,确实是个九品官员,但官威不小,一路昂然而来,到了炒花跟前才躬身一礼。
“赵大人请随意,请坐下。”
炒花虚抬一手,叫姓赵的官员坐下。
在对方坐下时,炒花方向张瀚正式介绍道:“这是赵大人,广宁城中的军器局大使。”
张瀚拱手一礼,赵大人脸上有些不悦,对炒花道:“大台吉,这位是?”
“在下张瀚。”张瀚笑着道:“在板升城做些生意,上不得台盘。”
“原来是个汉商。”赵大人脸上傲色更重,向张瀚点点头,不理他了。
接着赵大人的心思全用在炒花身上,将炒花奉承的十分厉害,张瀚发觉这个官员确实很会来事,只是眼光有些不太好,还不如蒙古人的感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