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尔缠这一次出来,随员除了几个笔贴式之外,多半都是两黄旗的摆牙喇,张瀚的那几个随员显露的气息居然不比摆牙喇差多少,这叫皇太极十分惊异。
摆牙喇是旗主贵族们的护卫,也是战时的锐兵,身披三甲,斩阵夺旗,头脑要十分清楚,武力要远普通士兵才能当摆牙喇,武艺是在战场立身的基础,除了武艺还得有头脑,不然的话光有勇敢和武艺的人早就死了,成不了摆牙喇。
一个少年商人,麾下居然有一群堪比摆牙喇的护卫,想想也是有趣的很。
张瀚本人的气质,皇太极有些把握不住。
看不出少年人的青涩,只有成熟男子的从容不迫,还有眼中的自信,在受到奥巴冷落后,也瞧不出什么慌乱,照旧落落大方,一直到蒙古人肃客之后才从容离开,加上随身的硫磺,很容易叫皇太极得出这是个性格冷硬胆大包天追逐利润的亡命商人的形象。
但又不止如此,张瀚身上还有一些他看不明白的东西,特别是张瀚看向他们的眼神,有一点高兴,也有一点欲望达成后的放松,但皇太极似乎还感觉到了一丝敌意,只是这敌意十分的不明显,叫他有些把握不清,他弄不清是自己的错觉还是张瀚这个商人确实在一瞬间显露了出来。
“在这里不要叫主子。”皇太极温和的一笑,将手中的书放了下去。
他看的是三国演义,带插画的,讲的均是行军布阵的事,皇太极知道有很多夸大不实的地方,但也有不少精采的战例。
尽管很多女真人嘲讽着汉人的懦弱,但皇太极和大小贝勒们都十分清楚的明白,八旗的军制和战法是师承何人。
后金的八旗军是努儿哈赤一手创立,努儿哈赤的师傅正是大明的辽东总兵,一时名帅李成梁。努儿哈赤是一个好徒弟,跟着李成梁学习多年后掌握了练兵和阵战之法,加上编旗组织出其余女真部落松散的组织结构,抢掠战利品后分配公平,刺激了人们嗜血好战,多年征战后,八旗兵已经过了当年的师傅,已经成为本时空东亚的最强的军事集团。
师承和学习汉人没有什么不光采的,学的越多,战胜汉人的可能就越大。
“是”库尔缠应了声,接下来小声的将刚刚的事和盘托出。
“这真是件奇事。”皇太极波澜不惊的道:“这些蒙古人还真是有趣啊。”
库尔缠道:“我们要不要知会那张瀚一声?他适才在席间向我致意过,事先也请扎鲁特部的人说过,他想同我们做生意。”
“汗阿玛已经要和明国大打,明国也不会放过我们,马市是不指望了。”皇太极沉吟着道:“不过靠人说什么也不如靠自己,打下沈阳和辽阳,尽得辽东之地,屯田养马尽数够了。以前我们靠着马市和抚赏积累了大量财物,明国人把无用的东珠和人参当成宝贝,用粮食和牛马来换这些物事,使我们能养育族人,打造兵马,蓄养战马,最终混一女真,所以商道只是略通有无,他们想要我们的物事,我们也要军需的物品,但绝不能将这事看的太重,一切仰赖他人,最终吃亏的还是自己。”
若张瀚在此,听得皇太极的这一番话,恐怕对这个已经很高看一眼的历史人物,还会再次涮新一下认识。
一个蛮荒之地长起来的虏酋之子,见地居然是如此不凡,认识事物如此清楚,当世的大明,不要说万历天子或林丹汗,就算那些饱读诗书,满口圣人之教的大明的读书人们,恐怕也说不出这样饱含朴素道理的话出来。
“不过”皇太极话锋一转,说道:“若有商道来补我们的不足,终究是一件好事情。”
库尔缠道:“那我去知会他一下?”
“暂且不急。”皇太极道:“他们是要在途中突袭,张瀚也往我大金国方向去,途中会有交会的时机,到时候看,他若一点警觉和决断没有,那也就不必管他了。正如我说,凡事靠着别人靠不住,我能救他一次,若往后还有这般麻烦又怎办,我大金又不能帮他去打通这几千里的路途,终究还得是靠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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