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均是大笑起来。
当晚那木儿召开大会,诸多部落的台吉都赶来赴会,大家与张瀚推杯换盏,蒙古人的马奶、子酒入口绵软,但后劲很足,张瀚酒量虽宏,却是挡不住这么许多人,他的护卫除了轮值的外,也多半被这些蒙古人给放倒了,连有些郁郁不欢的孙敬亭也是一样。
这个时候,各人倒是不分蒙汉,只是不停的敬酒畅饮,用小刀割下水煮的羊肉蘸着野菲花来吃,鲜香和辛辣入口,软而膻味十足的羊肉入口,再配上马奶酒,这种酒宴虽远不及汉地那般精致华美,却也别有一番风味。
与此同时,银锭匆忙进入金碧辉煌的汗宫,请见大汗。
这座汗宫还是俺答盛时兴建,规模不及王府,形制也与汉人的建筑不同,倒是有与当时在草原上兴旺达的喇叭教的庙宇很是相似,所不同的就是到处贴金饰银,华美异常。
银锭没有心思欣赏灯火下的金饰在熠熠生辉,相反,他脸上满是焦急之色。
好不容易卜石兔召见了他,银锭和大汗抱见后便道:“大汗,我听说素囊与布囊见面,他们听说张瀚往那木儿那里去,恐怕在商量什么对付他的阴谋。”
卡石兔怒道:“他们会怎么做?”
“我听说他们不会直接派兵,但会设法派一股马匪去伏击。”
“这样”卜石兔脸上怒色消减,若是素囊公然袭击他的贵客,对他大汗的权威就是严重的挑衅,如果不是,倒也不必太过愤怒。
“大汗,我们怎么做?”
“如果他们是勾结马匪,我们什么也做不了。”卜石兔坐下,拿起金杯喝酒,一脸平静的道:“就看张瀚他们能不能自己过这一关。”
银锭急道:“大汗,不妥吧,马匪都几十人或百多人一帮,厮杀多年,张瀚一共三十余人,怎么可能拼的过马匪。”
卜石兔道:“银锭你想,他们是要一直到白城,再到科尔沁,过辽河,直到辽东与建州部的天命汗见面,这一路不知道多少马匪,如果随便一股就灭了他们,又谈的上什么建立商道呢?如果长生天真的不叫我们得到稳定的财货,那也是上天的天意啊。”
这话倒也是十分有理,虽然有叛卖盟友和优柔寡断之嫌,但最少从道理上是说的通的,银锭颓然坐下,知道这件事自己再无任何办法可言。
“素囊派的是谁去?”
布囊台吉坐在自己的帐里喝茶,大杯子泡的褐色的茶水,用的是茶市里换来的四川过来的茶砖,他不喜欢汉人的绿茶和白茶,虽然看着好看,闻着也香,不少蒙古贵人都爱喝,但布囊只爱喝这种茶砖泡出来的茶,有些茶梗子和碎叶,胜在味道足,可以大口大口的畅饮,不象绿茶那样柔柔嫩嫩的,和汉人一样,得精心伺弄,他耗不起这个时间和精力。
蒙古人每天都是吃的奶酪和牛羊肉,很多人严重缺乏维生素,汉人的蔬菜只在暮春到深秋时节进的来,数量也不够,对很多牧人来说,茶是维生素的唯一来源。
布囊吐出一口碎末,向眼前的布勒台询问着。
布勒台答道:“听素囊台吉的身边人说,请的是韩老六一伙人。”
“啊哈!”布囊的小眼中露出讥嘲的笑意:“汉人马匪去袭杀汉人商队,这个素囊,心思还真是动的快!”
“台吉说的是。”布勒台脸上也露出高兴的神色来。
韩老六一伙马匪就在大青山到马鞍岭西一侧的山林和草原的交界处活动,平时也是以抢掠板升地的汉人和汉商为主,对蒙古部落一般不怎么袭击,与素囊这些台吉平素也有些暗中的交往。
这些马匪多则一二百人,少则数十人,常年的袭杀生涯都锻炼出好身手来,对付普通的蒙古甲骑也不吃力,更别提普通的汉人或是牧民,他们来去如风,草原地广人稀,方圆几万平方公里可能才生活几千牧民,一个台吉麾下可能也就几十个脱产的甲骑,这点兵想搜出躲藏起来的马匪简直是说笑,而就算真的正面遭遇了,马匪也不一定就打不过那些甲骑,一来二去的,台吉们索性就和马匪们讲定规矩,只要不闹的太过份了,索性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对付一个百来人规模的马匪,可能要几十个台吉动员过万的甲兵来回的折腾,实在是得不偿失。
“韩老六可是个心狠手辣的啊”布囊脸上居然有点儿悲天悯人的感觉,他继续喝着茶,突然又道:“那就等着给那张瀚收尸吧?是不是,布勒台,我很想看到咱们大汗的脸色是怎么样的呢”
“哈哈”
布勒台附合布囊,两人一起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