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裕升招人已经很久,东山会这里多半都知道,只是未得上头的发话,众人不知底细,虽有不少心动的也没有敢自去,孙安乐等人决断一下,恐怕短期内就会走掉很多。
孙敬亭也是推门出来,身后屋子里是叔父的轻叹声,他心中也是一阵酸楚。
不论如何,眼前这基业是二叔三十年来的心血,可惜也是实在坚持不下去。可能和裕升的到来,真的是一个很不错的契机,可以解决东山会的麻烦。
刚刚人多时孙安乐没有说,其实东山会已经负债很多,养活的人太多,孙安乐已经几年没有拿分红,把自己的一份赔在里头,就算这样每到年尾还是有不少债主上门逼债,实在是难以为继。
“哥,我爹怎么在里头叹气?”
一只手突然在孙敬亭的肩膀上轻轻一拍,孙敬亭吓了一跳,接着才听到人说话的声音,声音清脆,带着一点调皮,孙敬亭按剑的手才收回去,回头苦笑道:“玉娘,你能不能不要学的象鬼一样走路?”
孙敬亭回转过头,果然是一张白莹如玉般的漂亮脸庞,这是孙敬亭的堂妹孙玉娘,也是孙安乐的掌上明珠,孙安乐再苦也不曾苦了儿女,是以孙玉娘却不象她的父亲和兄长那般平日操心各种事情,虽在矿上住着,所有的事几乎一概不知,容貌身的明媚清流,深瞳明媚似婴儿,体态斫长,周身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孙玉娘不似普通大户人家的闺女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身上也佩着柄宝剑,这当然是和孙敬亭学的,只是剑佩在她身上,只显得调皮,哪里能有她自己想象中的英武气息,无非就是小女孩家爱玩,大人溺爱,不曾叫她把剑给摘下来。
下雨天,地上泥泞,孙玉娘脚上一双鹿皮靴子也踩在泥地里,孙敬亭看的一皱眉,又是好一通数落。
“大哥,”孙玉娘装作楚楚可怜的模样,嘤嘤的道:“今日你吃火药了,见面就数落我,爹又在里头叹气,你们今天不是去吃酒了吗?”
“油嘴滑舌,”孙敬亭笑骂道:“亏你还是大姑娘家。”
见孙玉娘还想进屋,孙敬亭又撵她道:“走走走,二叔现在正烦的慌,你进去找训是不是?今日我们不在家,是不是想二叔仔细问问你在家都干什么了?”
这么一说,倒真是把孙玉娘给吓住了,她今年还不满十六,又在矿山这样的地方,相貌当然是一等一的美貌,性子却是有些野,今日家里能管得着她的都走了个七七,晌午吃罢了午饭就带着贴身丫鬟偷跑出来,换了男装去山里打野猪……东山里已经没有什么象样的野物,只有往深山里去还有些野鸡和兔子,最大的猎物就是野猪,这东西皮子很厚,挂满树脂一类的防护,等闲的猎弓都射不透,以前孙敬亭带着玉娘去打过几回,这女孩子以为野猪很好打,得亏今日她没有遇上。
“今天是同和裕升的张东主谈要紧事,我们这里要有不少人转到他那里去……”孙敬亭没来由的叹口气,说道:“那张东主比你大不了几岁,原本就跟着寡母过活,家境也只是一般,短短时间,自己就顶门立户,做起一番事业来,现在更是压的我和二叔都没有话说,老实说,我真是佩服他。”
孙敬亭自觉有些失态,喝斥着道:“还不赶紧回去,一会你娘着急了怎办?”
“我走就是了……”
孙玉娘吐吐舌头,俏皮一笑,一溜烟也似的走了。
这时孙敬亭才看出堂妹穿的是男装,而且是猎装箭袍,这衣服还是孙安乐高兴时准玉娘做的,腰身束的很紧,把纤细苗条的身形反衬托起来,人一看就知道是女孩子扮的,好在这方圆十来里全是东山会的势力范围,纵有人看到了也不敢说什么,孙安乐只有这一个女儿,凡事只要不是太出格也由着她了。
孙敬亭看着也只是苦笑着摇头,二叔心里正烦着,眼前的事只是小事,只得由着玉娘去了。
……
转眼又是五六天光景过去,张瀚的铁炉每日均是产出近五千斤铁水出来,而且焦炭用量只有别的炉子的七成不到,节省了大量的费用,当时的铁炉最大的费用除了人工和贿赂之外,各家都可以尽可能的压缩开支,比如住宿和饭菜,但炭火这一块谁也没有办法,用木炭最好,焦炭其次,再次就是煤炭,不同的炭火铁的质量也就不同,天公地道,谁也没有话可说,叫所有铁场东主眼红和服输的就在这里,张瀚的铁水又多杂质又少,用炭又少,简直是妖孽中的妖孽,如果不是张瀚背、景和实力足够,要是寻常的外路小东主跑到灵丘来做这样的事,恐怕早就被人给绑回去严加拷掠,一定要把实情逼问出来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