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梁兴的话张瀚匆匆走出,看看一脸兴奋的梁兴,张瀚笑道:“还有几天就过年,这时候还有买卖,做什么生意,往哪去的?”
“都是些硬货。”
梁兴看看左右,小声道:“东珠,人参,玄狐皮一类,加起来得值过万银子,往大同去,估计是卖给城中那些亲藩。”
大同有代王,还有不少家代王谱系中的郡王,代王自始祖朱桂就不是好货,残暴不仁,为祸甚烈,大同附近的好田土都被代王一家和王府中人瓜分干净,只留少数给那些大将门和士绅,百姓贫无立锥之地,穷困不堪,后来李自成攻克大同时,因为代王一家名声太坏,将其满门屠尽,也算罪有应得。
梁兴又道:“货主是个秀才,叫杜慎明,在大同和太原均有不小的生意,开的是钱庄和当铺,小人怀疑他是替大东主跑腿的,此番走的迟也是在咱们堡里淘腾好货,他的货专门用来在年前送礼,关系重大,是以听说咱们行有护镖的,愿意出重金雇咱们。只是这人不是怎么杀价格,态度却是有些犹豫,只说要见少东主一面之后,才能决定。”
张瀚听他说,心里已经有了主张,知道这是个好主顾,拉拢下来对日后生意大有好处。
当下叫梁兴带着,一径往骡马店这边来。
院里照例还是大堆驴马骡子的粪便,张瀚看着一皱眉,也不言语。
后院传来一阵叮当声响,那些匠户每日都在修补打制马掌和马鞍,这些天下来他们顿顿都吃的饱,还有蔬菜下饭补充维生素,隔几天还有一顿肉可吃,原本满脸菜色的匠户全家大小脸上都有了肉色,小孩子脸色从腊黄也变的红润,待遇一好,这些人做事都是上心的很,每日从早到晚打造不停,不仅活做的快,质量也是上乘。
一个戴着方帽,穿着宁绸大袄的生员模样的东主正在院子当间坐着,年纪在三十左右,下巴胡须还没有留长,人看着还算清秀白净,只两眼转动很快,精芒四射,张瀚一见之下就知道不是个好相与的。
“李东主,这是和裕升的张少东主。”
听到梁兴的介绍,张瀚心中也颇觉无奈,其实不论是几个掌柜还是伙计,或是这里的喇虎,对他都很服气,态度也是恭谨,不过年纪摆在这里,想把这“少东主”换成“东主”,恐怕不是能力能解决的,只能等待时间。
杜慎明一看张瀚这般年纪,眼中立刻显露出一丝疑色,不过这人是个有城府的,当下还是笑呵呵的道:“在下于这新平堡中已经听了不少张少东主的事,都说是少年才俊,没想到还是这般年轻。”
张瀚拱手一笑,错开话题,说道:“听说李东主有一批货往大同,在下打算带齐人手,亲自替李东主押这一趟货。”
杜慎明眼中露出一丝讶异之色,他没有下决定主要还是信不过梁兴一伙,这些喇虎一看就知道不是良善之辈,这年头出远门他自己当然带了几个伴当在身边,但如果押货的路上起了祸心,杜慎明也不知道能不能抵御得住,如果这个在新平堡颇有身家的少东主一起押货,这一层担心就可以解决,这一层意商最佳选择,备有马厩,可以照料骡马,喂豆料,涮洗,都有人帮手,另外可以打火做饭,行脚休息最好不过。
梁宏负责去接洽,张瀚和杜慎明骑马并在一起看着落日闲聊,杜慎明对张瀚越来越好奇,不论谈吐和气质,这张瀚一点也不象是弱冠少年,反而象是个积年的老商家。
过不多时,梁宏气急败坏的赶过来,远远就道:“这店老板疯了,说是店满了,不能接待咱们,我给他加多了三成仍是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