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闻言都笑,感觉这少东主十分直接爽快,这般说话倒是容易叫他们接受,当然也不会有人真的拿银子来退。
张瀚说完下来,对梁兴道:“年前这些日子,每人均练骑马,我知道你们多半是会骑马的,不过日后出塞的时候很多,你们的骑术和鞑子比起来差的远了,总得再练的强些才好。”
梁兴吃了一惊,说道:“少东的意思还要去打鞑子?”
“咱们又不是官兵,打鞑子又无利可图,只是日后出塞做生意时,难免有鞑子来抢,你们总不能白叫人家抢了我银子货物去。”
提起这个,梁兴等人都是摩拳擦掌,各人均道:“断没有这个道理,谁敢来抢咱们,历来只有咱们抢别人的份。”
边塞地方毕竟是和内地不同的,眼前这些喇虎在汉朝就叫良家子,战时被征集充当骑士,挟弓出塞,追亡逐北,眼前这些家伙都不是良善之辈,骑马射箭的本事倒是都有,只是水平高低不同,若在内地,想一下子找到这么多人手,根本毫无可能。
张瀚看看院中,现有的伙计是二十来人,喇虎们倒是已经快五十,每人每个月二两银,出门时加一两月钱,就是三两,这个银子比骑兵家丁二两四的月钱还高些,这些喇虎一年到头也赚不到这一半的银子,所以短时间内不怕这些家伙不听话。
……
“小人见过少东。”
骡马行院里到处是骡粪马粪,一群人见着张瀚就跪了下去,根本顾不得脏。
五个男子加五个妇人,还有十来个小脏孩,大人们嗑头,小孩们也跟着跪着,两眼眨也不眨的看着张瀚。这些小孩脸上都脏的看不清皮肤颜色了,只有两眼都是如一汪清流般,清澈见底,童真犹存。
这是张瀚从清军厅弄来的五家匠户,堡里匠户在册的有五六十家,逃走了一多半,还剩下十来家,平时负责修补铠甲兵器一类的东西,但多半没有将官真的叫他们做这样的事,多半是被强迫做些民间活计,赚的钱都被管理匠户的官吏瓜分,平时每月给三斗杂粮,多半还掺着石子沙粒一类,淘干净了只剩下一半,有时还未必能分到一半,这些匠户是新平堡最底层的人,其实在哪里都一样,农民就够底层了,军户还不如农民,而匠户还不如军户,可想而知匠户地位有多低,而大明就是用这些人造房子屋子,造火炮兵器,修铠甲打制头盔,加上官吏贪污物资,又可想而知给军队供给的武器质量是什么样的。
这几家匠户是租用的,张瀚每月给清军厅银两,人就归他用。
张瀚上前将几个男子一一扶起,这几人名字他都没记清,不过他脸上还是挂满笑容,和颜悦色的道:“这里每日最忙的就是打造马掌,修理马鞍具等事,等忙上一阵,再打造一些长刀腰刀一类兵器,我这里要人手出外押车需用。”
各人又要跪下答应,张瀚又是拦着他们,待各人站好了,他又笑道:“各人男子每日二斤粮,妇人和小孩每人各一斤粮,另外每月给每家一两盐菜银子钱,活做的好了,还有月赏和年赏,这些细则到时候由梁宏掌柜专门负责,你们有什么事寻他说,若还不行还可以找我,在这里只管安心做事,不必再担心饿肚子。”
张瀚的条件对这些匠户来说无异瞬间从地狱到天堂,几个男子还掌的住,只是眼圈发红,妇人们已经满脸流泪,众人又是跪下嗑头,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骡马行几百匹骡马,所用马掌各物十分多,张瀚日后还要大量购买骡马设立分店,找这几家匠户到时肯定不够用的,还要打造兵器,张瀚投这点钱连千金市骨也算不上,算来还是十分值当的。
“我有样东西,看看你能不能打造。”
众匠户临行之时,张瀚拦着一个山羊胡子,低声吩咐起来。
梁宏在交代人挂好幌子之后,开始在门首两侧摆好木板制的文告。
别的地方百姓未必识得几个字,新平堡这样的地方,在街上跑来跑去的小伙计也是识得几个字的。
文告牌一出,顿时就围拢过来不少人,有一些商号的掌柜自己不便来,就打发了伙计过来看,然后赶紧回去告诉自家掌柜知道。
整个上午,和裕升店门前人来人往,如同闹市一般热闹。
梁宏袖着手挡寒,脸上挂满笑意,遇着相熟的掌柜就和人打着招呼,周逢吉还是坐在柜上主事,脸上也挂满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