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枪响,一切都静止了。
方才还狂笑凄厉好似疯妇的女人直挺挺倒下,直接没了气息。
子弹穿脑而过。
鲜血汩汩地往外流。
纪遇深双目赤红地看见眼前这一幕,心疼的都要碎掉。
哪怕天黑了,他也看的清楚。
他捧在手心的妻子,却被人这样对待。
双腿发软地跳进深坑,颤抖着双手抱住几乎奄奄一息的郑媗,手忙脚乱地给她的双手解绑,拂掉她身上的泥土。
眼泪一滴滴落在她的胸口。
“媗宝不怕,我来了,我来了……”
他人生第一次真切知道,悔恨交织的情绪有多摧心肝。
如果可以,他宁愿受罪的是自己。
而非让他的爱人,替他受这无妄之灾。
郑媗吃力张张嘴,冰凉泛白的手指攥着他胸前的衣服,费劲地睁着眼皮子。
眸底冷如一潭死水。
“纪遇深,你来迟了……”
迟到,一切都来不及了。
明明虚浮到只有气音,却仿佛用尽了她仅存的力气和生机。
随后,彻底不省人事。
齐柏面色也是前所未有的低沉。
他见过的郑媗,从来都是安静高贵的世家千金和高门贵妇,干净整洁,像是一轮圣洁却清冷的明月,凛然不可侵犯。
而不是,这般狼狈凄惨。
眼眶酸涩,只觉悲戚。
突然,纪遇深惊恐地望着染血的手掌,那是他抱郑媗起来时摸到的,一片湿润。
怔怔地向下看。
郑媗躺过的地方,暗色血迹蔓延。
纪遇深手心都在颤抖,那被血液濡湿的泥土像是张开血盆大口的妖怪,他恐慌的几乎站不稳。
“齐柏!齐柏!”
“快!去医院!去医院!快!快!”
畏惧、胆颤。
……
手术室外。
纪遇深失魂落魄地蹲在地上,像是一尊雕塑,直勾勾地望着亮着红灯的手术室。
他从未如此恐慌过。
“啪嗒”
手术门打开,带着口罩的医生快步走了出来,“患者家属呢?”
纪遇深双腿麻木地走过去,嗓音沙哑地不像话,“我是……她的丈夫。”
“胎儿保不住了,大人大出血,我们要对患者进行手术,家属快点签字,再耽误下去会有生命危险。”
轰!
就像一道粗壮的天雷直挺挺的冲他劈下来一样,似要把他的生命和意识全部夺去。
他脑子里嗡嗡作响。
精神恍惚地签字,颤抖着双手几乎连笔都握不住,名字七歪八斜的,像是初学者一样。
语气干涩地乞求,卑微又绝望。
“求求您,一定要救她……”
他什么都不要了,只想她能活着。
“我们会尽力的。”
手术室再次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