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眸顿时睁得像小铜铃,她慌慌张张扭头找江迟:“哥哥!刚刚、刚刚有东西在舔我!”
弯腰插秧的江迟闻声回头,此时深陷泥中动弹不得的小团子,就如她旁边的水稻苗一般可怜无助。
朝朝抱着“被舔过”的小手,低头瞪眼看着水里冒出的几个小泡泡。
小团子立马惊惶地抬头求救:“哥哥它还在看着我呢!”
江迟脑海里过了一圈田间动物,猜测地说:“应该是泥鳅。”
他五分钟前就看见过两条。
话落,已经走到朝朝身边的江迟眼疾手快,从水里抓出那条泥鳅给她看:“喏,就是这个。”
朝朝张嘴震撼:“好大一条蚯蚓呀。”
“……”
江迟费了一会儿功夫和小团子解释泥鳅和蚯蚓的区别,小团子表面听得很认真,但最后点点头总结的却是——
“我知道啦,生活在水里的长胡子的大蚯蚓就是泥鳅!”
江迟:“……”
一旦潜藏在水里的东西被揪出水面,就没那么可怕了,更何况长得还和蚯蚓那么像。
小团子好奇地伸手要摸摸。
江迟觑她一眼,你还真是百般不怕的啊。
当滑溜溜的泥鳅落在手心的时候,朝朝紧张得小手一缩,泥鳅立刻摆尾滑进了水里。
朝朝盯着她空空如也的小手,眼睛眯了眯。
与此同时,其他小伙伴们都陆续发现了水里有东西。
只听leo慌乱的喊叫:“爸爸有蛇啊!”
滕毅无奈:“不是蛇,是泥鳅。”
“我抓到了一条!呀嘿嘿!”
远远地,早就变身小泥人的小晴大喝一声,用力狂抡右手臂,试图把泥鳅抡晕。
远远看去,就像是长了触手的泥潭怪。
爸爸们齐刷刷看向正在朴实劳作的小晴爸爸,彭鹏老师面向镜头,笑容无力:“小女天性如此。”
“爸爸你看!”leo激动地叫滕毅转身,一条泥鳅挂在他的脖子上,“爸爸你看我的新围巾!”
这是刚刚郝叔叔给他抓的,郝叔叔不愧是好叔叔哇。
滕毅看得眼皮直跳:“……”
磊宝害怕像一切像蛇的软体动物,“哎哎哎”害怕地叫唤,躲避来自他爸的袭击。
孤独一人坐在田埂上的畅畅,纠着手指看着大家嬉笑打闹的场景,心里的障碍此刻在剧烈动摇。
他……也好想和朋友们一起玩……
最近的小晴察觉到了畅畅的落寞,握着昏过去的泥鳅抬脚走到他旁边。
“畅畅给你看看,它可以变成一颗爱心。”
小晴把昏迷的泥鳅摆弄成了心形。
“还可以变成一个圆。”
“你想要玩玩看吗?”小晴把蔫嗒嗒的泥鳅送到畅畅眼前。
畅畅有点犹豫。
他小心抬眼看了看远处的爸爸,邬尚对他小幅度地摇摇头。
畅畅知道,这是爸爸不希望他碰。
但是他还没有摸过泥鳅……有一点点脏,也没关系吧?
内心矛盾纠结的畅畅最终选择无视他爸爸的暗示,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头点点泥鳅。
“哎呀你不用怕的,它已经晕过去啦。”
小晴直接把泥鳅塞到畅畅手里。
男孩瞬间被吓得不知所措,小手一滑,泥鳅掉进了水田里瞬间就游走了。
小晴瞪眼:“你居然是装晕的?!”
小晴当即就追着泥鳅跑了,畅畅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他把小晴的泥鳅搞丢了,小晴会不会怪他?
他不是故意的……
此时,正巧路过的朝朝见到一脸沮丧的畅畅,还以为他是因为没有大蚯蚓而难过,颇为大方地从小手里紧握的四条泥鳅中挑出一条,塞到了畅畅手里。
“畅畅哥哥别难过,朝朝再给你一条。”
上回塞的好歹是装晕不敢动的,这回朝朝给的却是真活蹦乱跳的泥鳅。
被钳制在小团子手中完全不敢造次的健壮大泥鳅,一落在畅畅手里的时候,立刻来了个神龙摆尾,甩了小男孩一脸的泥浆,“……”
畅畅顿时如遭雷劈,僵硬得化作石像,大泥鳅趁机逃跑。
畅畅嘴巴无声地开开合合,最后眼睛泪汪汪:“我……脏……脏了……”
但是更糟的还在后头。
失了魂魄的畅畅脚底打滑,直接一溜儿滑进了水田里,搅浑了那一片泥水。
轰隆轰隆——
心理防线崩塌的畅畅正要放声大哭。
突然,手里跳进了什么冰冰凉凉光滑的东西,畅畅下意识抓住,低头看一眼。
是一条小泥鳅。
本来在水里休憩着呢,忽然被男孩一脚铲了上来。
畅畅看见手里的东西之后更难过了,“哇——”
呜——
“哇,畅畅哥哥你好厉害,居然第一次就抓到了!”
清脆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小团子脸上的泥浆干涸成了泥巴,但不妨碍她先震惊后崇拜地看着畅畅,“我哥哥都做不到这样呢!好了不起呀!”
被小团子一通不要钱的彩虹屁夸赞砸中,畅畅呆呆地都忘记了流泪,手里紧紧握住那条泥鳅,“还好吧……”
他也没有那么……厉害?
但是看着朝朝妹妹真诚明亮的眼光,他忍不住怀疑起来,难道他真是什么抓泥鳅天才?
朝朝:“畅畅哥哥插秧也一定很厉害!”
畅畅不太确定地说:“我……还没有插过,但是我记下来了怎么种的!我现在就试试!”
然后邬尚就见着,他那死也不肯下地的儿子爬行在水田里,满脸通红地插着秧苗,身边随行的朝朝一边夸夸夸一边捉泥鳅,多到一只小手都握不下。
邬尚:“?”
江迟过不久就把云游四方的抓鳅道士朝某擒拿归田,提醒她别忘了还有在大明湖畔的小秧苗。
而另一边就算没了小团子,畅畅插秧逐渐步入了忘我的境界,完全不在意身上沾上的泥垢。
再回首,一排秧苗迎风招摇。
这一刻,年仅六岁的畅畅悟了。
他就是为了这片农田而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