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辞顿了一下,侧过身对常悦说道:“医药费还有弄脏的衣服,可以投诉从我的工资里扣。”
还是那微笑:“我一个月工资还挺高的。”
他缓缓靠近常悦,倾身在她耳边低语:
“好好存着吧,以后说不定能吃顿好的。”
常悦惊疑不定地看着他,本来她若是听见这话,肯定嗤之以鼻当做放屁抛之脑后。
但是如果有霍家插手的话……
常悦现在已经怕得要死。
“走吧。”虞辞对二人说道,笑意浅淡,一时让人分不清真情还是假意。
谢景丞复杂地凝视着他,暗含冰冷的警告。
刚刚虞辞说话声音虽轻,但是他还是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大概意思。
虞辞不似他表面的纯善,谢景丞自见他第一面起就知道。
三年前,B市名流宴会上,正午集团顾总携子与会。
十三四岁的少年清瘦如纸片,黑色西装更衬肤色苍白,始终嘴角带笑,宛若生来矜贵的少爷。
但谢景丞在前厅与他擦肩而过时。
少年精致得体,眼瞳却漆黑空洞,黑暗翻涌似有困兽在悲戚求救,但又冷漠现出利爪,拒绝任何的靠近。
少年在冷眼目睹自己的毁灭。
顾家认回儿子的事谢景丞略有耳闻。
这样的人,想活下去,只有自救。
没想到高中成了同学。
但他这病是更严重了。
原本谢景丞不会主动干涉他的事。
而今也是,谢景丞不管他要做什么。
但有一点,不能对朝朝出手。
虞辞扬起一点点弧度,唇薄且红,对他的警告不置可否。
高个子哥哥们之间硝烟滚滚,奈何身处低地的朝朝一无所知。
她只知道目前危机解除了很开心,牵起虞辞的手就要一起往外走。
至此已经全然忘记了虞辞不喜与人接触这一事。
大概是因为,在此期间朝朝已经碰了虞辞好几回了而对方始终没有制止或者不良反应,朝朝本人就根本没有想起来。
真正让人惊讶的是,虞辞竟真的由她牵走了。
乖顺的,没有一丝抗拒的。
谢景丞注意到这一幕,眉头锁死,少年本就锋利逼人的五官显得更是戾气森然。
过道里路过的泰迪狗狗都怕怕抱住主人的腿,嘤嘤要钻进主人怀里。
出了包间,虞辞便松开了手。
他的目光短暂地落在朝朝头上,而后移向谢景丞,笑道:“谢谢,我还有工作,明天学校再见。”
他准备转身,小小的团子揪住了他的衣角。
朝朝仰着头,澄澈如水晶般的眸子倒映着他的阴影。
“虞辞哥哥,手手记得擦药膏哦,不然会留疤的哦。”
而且白天夜里火辣辣的,可难受了。
朝朝胳膊里侧就有一块褐色的小伤疤。
是周奶奶走后,孙宇航用燃完的烟火芯故意烫她的。
但是婶婶没有给她用药膏。
所以留了不好看的疤。
虞辞哥哥的手这么好看,留疤多可惜呀。
虞辞闻言指尖微微缩了一下,他垂眸,却是没往伤处看一眼,反而是迎着朝朝清亮的眸子,“……嗯。”
闻言朝朝终是放心下来,开心地跟他挥手说拜拜。
在两人身影消失后,虞辞才慢慢收回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