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弋最终还是被君烨给抱着出来的。
“我还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你撒手。”
“不行,你身子太虚,昨晚你缠着……”
“闭嘴。”
“没关系,他们……都知道的。”君烨压低了声音,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仿佛带有一种魔力,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挑逗。
南弋头皮发麻,“这听起来,更有关系了。”
“你是害羞么?”君烨忍不住笑。
南弋挺了挺脖子,“不可以吗?”
君烨凑近,在她的唇畔送了一吻,目光灼热。
“昨晚这整个院子周围都守着人,每隔一个时辰有热水送进房里。现在想着害羞,是不是太迟了,我的少主。”
“君瑾华,你就是故意的!”她瞪他一眼。
“亲力亲为的事,你也很喜欢的。”
君烨拦腰抱起她,大步走了出去。
当下这场面算不得和谐,带着些许默认的尴尬。
阿落看到南弋无事,什么也不顾地抱了上去,硬生生把君烨给挤开。
箫瑜带着章久三人给南弋问安,众人亲眼见了少主平安,这才脸色缓和。
清逸差点没憋住哭了出来,被沈景遥一巴掌拍散了蓄着的泪。燕无归站在角落,退在众人之外,没有走上前来。
“南弋,你可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我们快要担心得……”阿落说着,瞬间红了眼睛。
“少主,您真的没事了吗?医师还在外候着。”箫瑜想要上前,却没有插脚的地。
先前,君烨已经传了消息出来,大概知道了南弋现在的情况。可他们终究是不放心。
“我自己什么情况,无人比我更清楚。我的身体无碍,只是暂时有一段时间不能使用内力。”
“多久?”阿落问。
“大概……一两天。”南弋轻笑,放松了身体,目光看向箫瑜几人。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你们做得很好。传我令,将昨夜牺牲的四个羽麟卫和死在地宫的十个羽麟卫遗体封存,派人护送回清元。以羽麟卫卫主令,厚葬在慕氏墓。从此,慕氏赡养其父母,养育其子女。”
箫瑜:“是。”
“你这些日子,到底去了哪儿?”清逸忍不住问。
南弋看着众人,眸色幽深,目光落在指尖被包扎的伤口处。
“我在赤月地宫里中了埋伏,被人下了毒。那时,我猜不到到底有谁能在赤月宗地宫里提前埋伏,那些毒更像是经过特殊配制,即便我提前服用了百毒丹也无济于事。”
“醒来之后,我失了记忆,被困在温府,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个陌生的戴面具的男人。他说,他叫温祭,是温氏家主。”
君烨此时目光一点点沉了下来,静静看着南弋的背影没有说话。
他的手放在她的身后,一点点收紧。
清逸啐了一口,“他奶奶的什么家主!”
“温辞没死,是不是?”阿落沉声问。
南弋看着阿落的脸,没想到他们也猜到了这个结果。
“昨天我们在帝师府门口,将你从空相臣那里带了回来,那时,有个黑衣男子戴着面具,拉满了弓对准了主子。”阿落冷声道。
“而在昨晚,箫瑜看得清楚明白,也是一个黑衣戴面具的男人派人攻打商行。燕无归同此人交手两次,此人……竟然会余夫子的步法,也会你独创的剑法。而这个男人,更是戴着手套,不露出一点皮肤。”
“当初,章统领亲手断了温辞右手食指,是以其已死之证。”
南弋视线看向角落里被柱子遮挡了大半的燕无归。
她看着所有人道:“温辞没死,温祭就是温辞。”
“那个狗东西!当初就应该做得狠一点!”清逸怒道。
“他竟然真的没死,还能到昌宁换了个身份。如此看来,他一直在监视,一直在做准备。”沈景遥道,“如今他不知为什么能换了身份,可温氏家主地位非同小可,他若是想暗中设计,我们须得更加小心。”
阿落:“我只是不明白,空相臣……是真的把你从温府里带了出来?他怎么会发现你在温府里的?”
闻话,燕无归侧着身子,看了过来。
南弋微垂着眼眸,却感受到君烨的手掌心贴着腰侧,缓缓替她揉着。
可南弋眼底藏着太多不明的情绪。
“空相臣是怎么发现我在温府,怎么将我带出来的,我也不清楚。”
“……空相臣在帝师府门口给我喂了东西?”
阿落点头:“是,我亲眼看着他从……从戒指里拿出什么药丸。怎么了?是不是又不舒服了?我这就让医师……”
南弋眸色复杂,眉头微蹙,心底忽然落了什么东西。
“不用,我知道他给我喂了什么东西。”
此时久久没有说话的君烨却是开口问:“什么?”
南弋看着指尖的伤口,“自残这种事,对我来说只能是自救的方法。这道伤口,是温祭留下的。”
“他对你做了什么?!”君烨止不住的心慌,心底原本压下的不安越来越强烈。
他要亲手杀了温辞。
“给我种了……情人蛊。”
“情人蛊?!”
情人蛊是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南弋握住了君烨的手,见他的脸色阴沉得已经想要杀人的地步。
“经脉逆行无异于自杀,可即便如此,我也不会让这种东西留在我体内。趁着我还有神智,用尽内力逼出体内的蛊虫是最好的方法。”
“所以空相臣的药是雪中送炭,如果不是药力淳厚,怕也是救不了经脉大伤的我。”
帝师府门前的场景,她只是有些模糊不过的回忆。空相臣的药藏在了随身的戒指里,这药……怕是颇有来头。
心底的蒙着的纱雾越来越多,南弋只觉得有些闷得慌。
“少主,温辞没死,必定不会就此罢休。”箫瑜道。
南弋冷笑,眼底多了杀意。
没想到她如今也中了假死的手段,温辞能“死而复生”,成了温氏家主,背后不可能没有助力的人。在清元门的时候,温辞便已经背着她在万客行见了什么人。
“温氏主刀……当初在子霄谷外跟踪我们的那些人,用的都是双弯刀,那些人也曾在清元门出现过。本以为和赤月宗有关,却没想到……竟然是温氏。”
“他很早之前就盯上了我们。甚至我们到昌宁,一直暴露在他的监视内。所以不难推测,他才能提前埋伏在赤月宗,提前配制了特殊的毒用在我身上。”
“我这就杀了他。”君烨眼中杀意骤起,神色阴冷。
“但不是现在。”
南弋看着君烨,幽幽道:“他的命,或许能帮我一个忙。十四条人命的债,他要一点点用血肉给
我还回来!”
卫迁带了消息,空相臣和温祭进了宫,不过半个时辰便出来。
闻言,南弋微眯着眸子,神思游离,目光只放在自己的伤口上。
君烨看着她,不动声色收紧了手。
“阿落,你去了云中地图上标注的山谷,可有什么发现?”
阿落正色道:“有。”
南弋看着桌上一堆草,肉眼可见皱着眉头。
君烨捏起叶子,仔细瞧了瞧,却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看起来,像是不知名的野草。”
清逸凑过来道:“我们几个按照地图到了云中那处山谷,用了几天确认了方位,保准没错!阿落认路的本事可是咱们几个里最好的。”
沈景遥接着道:“若是地图标注没有错,我们去的山谷便是正确的地方。那里四面皆山,鲜有人迹,我们费了几日的功夫,地宫,机关,暗地皆没有发现。”
“可唯有一点不同。”
阿落拿起一片叶子,递给南弋,“一路上我皆有观察,林中草木种类诸多,许多也未曾见过。可在那处山谷之中,有一座山,附近不见任何飞禽走兽,除了高耸的树之外,那地上长着的……只有这一种草。漫山遍野,不计其数。”
南弋看着那些纹路清晰的草,神色微沉,指腹用力捻过,绿色的汁液沾在了手上。
一股浓烈的草香,夹着些许刺鼻的气味。南弋看着这些汁液,正垂眸快速回忆着药王药册所记,可突然地,一股幽幽药香钻进了她的鼻腔。
这味道……有些奇怪,并不是她伤口的药味。
“今日谁用了药?”南弋突然开口问。
“药?什么药?这儿……除了你身上用了药,其他人啥也没用啊!”清逸道。
南弋刚要再说什么,此时,这股药香越来越浓烈,充斥着她的周围,紧紧把她包围在内。
这股药香让她想起炼丹开炉之前传出的气味,药材之中深藏的药性被彻底激发出来,淋漓尽致地迸发。
“你们没有闻见吗?”
君烨看向南弋,目光落在她手指的汁液上。他伸出手,沾了一些过来。
阿落不明白,“闻见什么?”
“很浓的药香,凝虚丹的药味都比不上这股味道。”南弋道。
清逸左右走动,鼻子到处闻了闻,“啥也没有啊!顶多是这些草的味道啊。”
南弋开始察觉出不对劲,“你们碾碎叶子,再闻。”
“也没有啊!沈景遥,你闻见啥?”
沈景遥摇头。
箫瑜照做,“属下没有闻见少主所说的药香。”
君烨看向南弋,“看来这草真有问题。”
“阿落,你闻见了么?”
阿落看着那些草,眸色沉沉,“我……我闻见了。在山谷的时候,我只是觉得这草有些古怪,带回来或许能有什么发现。可在回来的路上,我一直闻见一些奇怪的药味。我以为……那是之前进山谷前用的药残留的气味,便没有放在心上。但现在……这到底怎么回事?”
“所以,现在只有我和阿落闻见这药香。而这香味……分明是这草里的味道。”
南弋脸色微变,“这些草你们带回来多少?”
“我们几个人能带多少就带多少回来了。保存手段毕竟简单粗暴,有些不新鲜了。”清逸道。
“我现在要测析这些草液的成分,阿落,你与我一起。我是药师,对于某些气味感知敏锐本不稀奇,可是阿落你也能闻见,或许你的体质有些特殊。”
箫瑜道:“属下现在就去准备。”
阿落握紧了手,忽地想起后背的图腾来。
“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再做。”君烨没有给南弋反驳的机会,抱着她便要回后院。
“你若是执意不听,我不保证我会用一些其他手段让你好好休息。”
*
第二日,南弋便同阿落待在药房里,大半天也不见出来。
君烨在药房外守了许久,他看着春日大春色,满院皆是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