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完,南弋头也没回地跑出了门。
然而此时,箫瑜带着章久、卫迁、娄谙三人刚走到对面,四个人八只眼全都将方才房门大敞发生的事看得清清楚楚。
顿时,四人对视,安静如鸡。
章久:少主的房中事……咳……
卫迁:门还没关。
娄谙:我什么都没看见。
箫瑜:少主房里的那位……看到咱们了。
*
阿落几人站在房中,看着南弋兴奋着迅速将所有铭文拆解,写下了一串串他们既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字符。
“这里面不是有的是咱们用的暗号吗?”清逸好奇地问。
燕无归看着那些拆解好的铭文,目光紧盯着,可下一刻,他却看向了阿落。
南弋顾不得散乱的头发和衣裳,将拆解好的铭文全都按顺序放在地上,整个人既痛快又兴奋。
她怎么也没想到……铭文的秘密就在她眼底。
“阿弋,你发现了什么?”阿落不解地问,心底隐隐有些猜测。
“对啊快说!你写的这啥啊,怎么有你之前教给我们的暗号?”
南弋将手里的笔随手扔下,环视了阿落几人一眼。
“你们当然熟悉,因为这的确是我之前教给你们的东西。”
“可这和闻人氏铭文有什么关系?”沈景遥问。
南弋随手抓过一张铭文纸,眼底有些微红道:“铭文是个单独的个体,阿落手串里的铭文便是如此。可这些铭文的构成却是分为上下两层,书写方式截然不同。”
“例如这张,里面分成三个部分,每个部分都是一个符号。只是书写方式奇怪,再加上每个部分互相连接,所以造成难以辨认而已。”
阿落看着南弋写下的符号,紧紧蹙着眉头。
这些符号她的确认得,那是当初还在子霄谷的时候,南弋为了他们之间准确辨认彼此身份教给他们的。
只是这些符号,为什么也在闻人氏的铭文里出现?
阿落紧盯着南弋的脸,眸色复杂,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手。
按照南弋所标注的,燕无归和沈景遥仔细辨认,可越是看下去,越是觉得诧异。这些铭文里藏着的符号,他们几乎全都认识。
“这些符号分散,甚至个数都不统一,到底什么意思?”沈景遥不解地问。
他有强烈的预感,南弋或许从一开始便知道这些符号全部的含义。她所知道的东西,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的多。
这些符号出现在闻人氏的铭文里,南弋亦知道这些符号,绝对不是偶然。
阿落几人看着南弋一言不发地将那些符号都单独写出来,按照他们看不懂的顺序连接起来,又单独将几个分在一处。
“阿落,将你的手串给我。”
南弋看着铭文手串,神色凝重,抬眸看着他们,心底有几分犹豫。
或许她不是犹豫……是害怕。
有些事情一旦说出口,她自己如今都不知道后果是什么。
可是,她没得选择。
“铭文手串里的铭文重复了两次,而这些铭文可以拆解成不同的符号。”她顿了顿,眸色暗一暗,“如今可以换一种说法,这些并不是所谓的符号,而是……一种文字。”
此言一出,众人都纷纷看着她。
“文字?啥文字?”清逸觉得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阿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这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阿落手指颤抖着。
沈景遥看着排列好的字符,目光幽深看着南弋的脸,他心底陡然生出一个荒谬至极的想法。
“你当初教给我们的符号,其实并不是什么所谓的暗号,而是你从文字里借用而来的?是么?”沈景遥极为冷静,毫无波澜似的,“你其实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南弋教给了他们这些暗号的使用和含义,可她进子霄谷的时候,不过才七八岁,那么在此之前,她就已经知道了这些字符。
她进子霄谷之前,到底是什么人?
所有人都看着她。
“这是一种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文字。”
南弋静静看着他们,平淡地说出了这句话。
像是春日的惊雷,将周围的一切都给用力撕裂,紧接而来的是巨大的沉默。
燕无归抬眸紧紧看着她,从心底涌动出从未有过的恐慌。
什么叫做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那她呢?
她怎么会知道?
她到底……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他带着颤抖问她。
南弋眸色出奇地平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
“事实上,当初我教给你们的,是这种文字的一部分。”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我才能将这些字符排列,解开这手串里的秘密。”
阿落看着她,走近她,“可是……可是……你怎么知道这些呢?”
南弋并不是闻人氏的人,却能知道这铭文里的秘密,她又说这不是这世界里的文字……
“南弋,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既然这些是文字,并非一朝一夕可以知晓,你为什么从进入子霄谷之前便知道?”沈景遥接二连三问。
南弋只是笑了笑,那浅笑犹如湖水泛动一道波痕,渐渐消失。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呢?”她低声道,仿佛是说给自己听。
“南弋,你这……让我有些怕啊……”清逸紧着眉头道。
沈景遥并不打算放弃地问:“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够了……不要再说了!”
阿落吼出了声,双眸泛红。她转身紧紧抱着南弋,哽咽着落下了泪。
“那些我都不在乎……我不在乎……”
“管它是什么东西……我只在乎你,别的都不重要……”
“别怕,别担心……不论发生我都陪你……”
南弋轻笑着,身上压着的东西似乎渐渐消失。
“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
“我不想知道!”
“阿落,你……”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那些都不重要的。”
“重要的是你。”
阿落紧紧抱着她,带着倔强,一字一句说了最后一句话。
人生海海,世事浮沉。人活于世本就不易,只要往前看往前走就行了。当年她孑然一身孤立无援的时候,她永远也不会忘记,第一个朝她伸出援手的,是南弋。
少年时经历的一切,如烈火烹油,炽热滚烫。这世上无人能感同身受,南弋对她而言有多么重要。
南弋抬手回应着这个拥抱,心底有什么东西终于落地。
是啊,她的阿落很聪明,怎么会想不透她话里的意思。
可是,阿落说……那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
即便她什么都没说出口,在场的所有人却心知肚明。
这只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南弋看着几人,郑重道:“今日发生的所有事,你们都要守口如瓶。有些事,如同头顶悬剑,招来杀身之祸。”
她只看着阿落,“闻人氏的先祖将秘密隐藏在铭文之中,其背后的用意和真相或许不止如此。”
这只是一串手串破解的铭文,那其他圣女的手串呢?其他手串里又有什么?
风暴再次在心底席卷而来,用力撕扯着一切。
这些铭文拆解出来的字符……来自她上辈子熟悉的一种语言,重活一世,她如何也没想到会在这异世里再次遇见。
所以在这个世界里,来到过的异世之人并不是只有她和叶思敏。
还有空相臣一直寻找的界外人。
还有……在百年前就已经来到过的闻人氏的先祖。
这世上,或许还有其他从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时空到来的人。
有些事,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然而这个世界的玄妙之处,越发让她看不明白。
“那……这手串里的铭文到底什么意思?”阿落问。
“她是钥匙。”
阿落怔了怔,呢喃道:“……什么?”
南弋看着周围的人,斩钉截铁道:“这手串铭文的意思是……她是钥匙。”
清逸凑过来,盯着那铭文看了半天,“钥匙?啥意思啊?还有别的么?”
“就只是这一句。”
燕无归同沈景遥一同看着那些铭文,蹙眉不解。
“她?是圣女?”沈景遥问。
“圣女能解开秘密?这说了不等于白说么?”
清逸继续道:“圣女是啥钥匙啊?圣女身上有啥能解开那些劳什子秘密?我发现这些老祖宗可真是会玩儿,你说明白了不行么……非得……”
突然,南弋看向清逸,打断了他的话。
“你刚刚说什么?”
“刚刚?我说……哦,我说老祖宗可真是会玩儿……”
“前一句!”
“啊?我说……圣女有啥能解开那劳什子……”
南弋眼睛放了光,像是拨云见日,一把将铭文纸按在桌上。
“圣女……身上有图纹……”
沈景遥微微摇头,“可是我们从图纹上找不出任何东西。”
“不……可以……可以找出东西……”南弋重新看着那些铭文,一把将桌上所有的杂物扫在地上。
阿落看着南弋浑然不顾地伏在桌上,快速将字符分散重新排列组合,换了几遍顺序,似乎有什么就要被解开。
在这么一刻,阿落静静地看着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突然很想知道,南弋的从前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就像是一个不属于这儿的人,知道不被这个世界所窥探的许多秘密。可她也努力在这个世界生活,潇洒恣意。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南弋紧紧抓着阿落的手,兴奋地指着新排列的字符,眼底绽放着光。
“是坐标!是地图!”
“图纹里藏着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