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落了山,霍霆看着还在四处乱蹿的叶思敏,颇为头疼。
“两百!”叶思敏和摊主正讨价还价。
“不行!必须三百!姑娘我可是看你……”
“老板人好,两百二!这价钱我铁定买!”
“那不行,两百八,我已经……”
“两百五!一口价!”
“两百五就两百五!!”那老板红着脸,拍了拍桌子。
“好!就二百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霍霆静静站在一旁,脑壳委实有些疼。
二百五,可真是个吉利的数字。
“你都蹦跶半天了,该回家吃饭了。”
叶思敏意犹未尽,“这里的确比京城好玩多了,新鲜玩意儿这么多。”
“你一个女孩子家,怎么就这般敢闯。”霍霆认真问了她。
叶思敏皱着眉头,背上背着一个口袋,全是她今儿个捡的漏。
“你可别性别歧视,女孩子怎么了,女孩子啥啥都能干。”
霍霆叹了一声,“行行行,有个梯子你都能上天,可把你能的。”
“那是。”
“我是在提醒你,出门在外一个女孩子终究要小心些。尤其是在清元门,三教九流比盛京多的多,来路不明心术不正之人更多。”
“多谢你提醒,你人还怪好的,不过呢,我要是在清元镇横着走,也不是不行。”
霍霆上下打量着她,“你哪来的自信?”
“我有牛逼的靠山。”叶思敏说得很有底气。
“呦,叶老板委实……了不得。这靠山何方高人呐?”
叶思敏勾了勾手指,一把搂过霍霆。
“扭个头看见没,那是慕家的亲卫,我靠山……哎!正好来了!”
霍霆突然回过神来,看到那慕家小少主利落上了马,脸色极为难看。
“你该不会要告诉我,那位慕家少主就是你靠山?”他极为震惊。
“嗯哼~”
“不是,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她?你怎么和她扯在一起了?你怎么认识的她?”霍霆仍旧没有反应过来。
合计着,他周遭认识的人竟然完美闭合成一个圈是吧?
朋友……圈?
叶思敏反问他:“你靠山呢?该不会不好意思讲吧?”
霍霆:“我靠山是你靠山……那跨国追妻的霸道男人。”
“???”
叶思敏脑子愣在当场,“……好家伙!咱们以后吃席还得坐一桌。”
霍霆啧了一声,掰着叶思敏的头看向了另一处。
“奇怪了,你的靠山怎么不理你。”
叶思敏以为南弋还有别的事要忙,况且此处人多眼杂,也没有上前。
只不过箫瑜见状,立刻驾马追了上去。
*
晚间用饭之前,慕修然同宁衡朝着余夫子行了礼。
余裴腿脚仍旧未好全,还是坐在轮椅上。如今倒不是一身的白衣,衣裳带着少见的颜色。
这算是慕修然第一次正式拜见他父亲母亲口中念了许多年的故人朋友。
如今的江湖传闻里,依旧有着他父亲母亲和这位余夫子的江湖事迹。
他父亲说,同余夫子是知己亦是知音。
他母亲说,同余夫子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皆是人生难寻。
慕清绝说了许多自家两个小子的事,好的坏的都一股脑子说了出来。
姬芙念叨了两句:“你要是再这么说下去,这两人的底可都被你抖出来了。”
“今日高兴罢了。”
“高兴?我看你今日能不能喝超过三杯的酒。”姬芙呛了他一句。
慕修然和宁衡没忍住笑了笑。
他爹三杯倒的酒量,一直没有见长,这些年发挥得极为稳定。
余裴笑着看着宁衡和慕修然,“你们是何字?”
慕修然道:“晚辈字闻阙,是父亲起的,不过母亲那时也拟了一个,倒没用的上。”
宁衡接着道:“晚辈字平之,也是门主亲自起的。”
余裴看向宁衡,有些欣慰,“你是宁庄主的孩子,如今倒是也这么大了。当年有幸,也和你父亲结交了一场。”
“您也认识我父亲?”宁衡有些意外。
“你父亲豪爽好客,当年我受过不少恩惠。如今你成人成才,你父亲若是看到也会高兴。孩子,你也是受苦了。”
余裴看着眼前的一辈青年,心头不禁感慨良多。二十多年的光阴转瞬即逝,故人故友如今再也寻不到了。
宁衡道:“慕家养我育我,门主和夫人待我视如己出,闻阙亦视我为手足,长曦尊我为兄长,晚辈算不得受苦。”
清元门早就是他的家。
余裴拿出两本册子,分别送给了慕修然和宁衡。
“总想着送你们些什么,思来想去,大抵也只有这本剑谱能送了。这本剑谱是我毕生所学自创而成,但愿对你们二人有所助益。”
慕修然和宁衡不敢贸然接下,“前辈这份礼太过贵重,晚辈不敢收。”
“这些剑法如今对我而言早已是身外之物,送予你们,我才觉得值得。你们二人收下便是。”
慕清绝站在一旁道:“当年在江湖上,阿裴的剑术独创卓绝,自成一体,鲜有敌手。这套剑谱既给了你们,收下便是。”
“要说起来,念念的剑术几乎是阿裴一手教的。若不是因为如此,我们也不会认出来。”姬芙道。
慕修然和宁衡接下了剑谱。
余裴笑着道:“她悟性极高,学剑也是飞速。早些年但凡我演示过一遍的,她几乎都能学进去。这本剑谱,恐怕她早就已经倒背如流。”
不曾想后来,在他的基础之上,南弋自己竟然也自创了些剑术,弥补了不少招式漏洞。加之以近身对决、移步攻击,招数越发灵活百变。
天生学剑的料子。
“念念也是颇有机缘,如今的剑术师父是剑圣前辈。只不过剑圣他老人家下山云游,大半年了也不见踪影。”慕清绝无奈道。
“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见她来?修然,你妹妹今儿个去隐市回来了么?”姬芙问。
慕修然闻话,想起箫瑜方才送来的消息。
“小少主从隐市出来后沉默不语,像是与君公子发生些口角,回羲和宫闭门不出。”
姬芙这边话音刚落,南弋便已到了门口。
今日除了余裴赴宴之外,姬玥姬扬姐弟也在。南弋同二人见了面,便走过去给夫子请安。
“怎么脸色有些难看?”姬芙握了握南弋的手,“还是衣裳穿少了些。”
说罢,便让人去取了厚衣裳过来。
“这几日天凉,山上又比山下更冷,该穿得厚些。最近娘亲和你父亲忙着其他事,明日开始我便下厨炖汤,让你们几个好好喝上几天才是。”
南弋乖乖穿着厚外衣,听着姬芙在她面前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的话,不禁心头一热。
夫子看着她,微微笑着道:“如今该是改口,唤你长曦了。”
“听闻夫子前些日子感染了风寒,不知是否好全了?夫子如今腿脚不便,不如让门中医师丹师看诊,免得耽误了下去。”南弋道。
“我这身体如何,我自己再清楚不过。陈年旧疾,一年半载大抵也不会好全,慢慢养着便是。出谷前,找人开了些丹药,如今也在吃着。”
余裴没有提及药王的事,想来也是顾虑着。
毕竟在外人眼中,药王已经亡故多年,这世上再无其人。隐于深山,避世而居,想来是最好不过的。
饭后,慕修然同姬玥提起了姬扬的事。此时,姬扬仍旧心里不服,面上亦是。
“那日簪花会上,明明是李韫那家伙在簪花会上对阿舒出言冷对,行为不端,我打他怎么了?我打他还算轻的!”
姬玥没想到姬扬还如此不知收敛,忍不住开口道:“那你也不能把人家打成那样,李中丞气得十多日未曾上朝。你们三人也算是从小相伴,怎么如今……”
“阿姐!你怎么还向着李韫那厮说话!他不知说了什么花言巧语,让阿舒把头花……”说到一半,姬扬立刻闭了嘴。
似乎是有些委屈,他垂着头低声又道:“……阿舒明明答应我要把头花给我的。”
姬玥没想到,这事情的最终原因竟然是簪花会上的头花。
那谭家的女儿今年刚刚及笄,姬扬大半年前就已经备好了及笄礼,当日亲自送了去。簪花会是及笄以后女儿们的聚会,男子亦可以参加,会后女子要把自己亲手做的簪花送给在座一位男子,称为头花。
说到底,也不过是个不算得正式的聚会而已,东西也不多贵重,可姬扬却看重它。
“可是,你也不该把人家打的那样狠。那李中丞只有这么一位公子,你若是真把人打出什么病来,那该如何?”姬玥叹了一声。
姬扬低着头,闷闷的沉默了许久。
最后阿舒还是没有把头花送给他,也气他打了李韫。
“父君和大哥罚我在这儿一年不准回去,我回去便是。”姬扬似乎在赌气。
到时候,他回去照样打李韫那厮!
慕修然察觉出姬扬少年心事,倒也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头道:“不回便不回,你这个年纪是该精进自身。清元门多的是教习先生,择日你看看想要拜入哪个长老门下。”
“我觉得长曦姐姐很厉害,好多剑术比长老教的都强,我想和长曦姐姐学!”
南弋微微回过神来,暂时将脑子里的一团浆糊扔到一边。
“我若是得了空,自然教你。不过你还是须得和门内长老打好基础,不能冒进。我这儿还有些不少独门绝技,别无分号,你要有兴趣,我都教给你。”
姬扬脑子灵活聪明,在武修上也颇有天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