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五日。
南弋揉了揉胳膊,从房间里出来,左右活动活动了下筋骨。
福安飞一般地跑了过来,乖巧地递上了一杯温茶。
“师兄他们呢?”南弋仰头一口闷。
“鹤大哥和谷大哥下山采买,应该快回来了。老头子今儿又去钓鱼了,说是新配了鱼饵定能钓上大鱼。”
末了,福安来了一句,“这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听听就得了。”
又是鱼。
南弋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她已经连续吃了四天的鱼了,煎炸炖炒样样来了一遍。
好吃也就算了,关键是难吃啊!
难吃也就算了,更可怕是有毒!
鹤惊寒起初还能用银筷子试毒,那银筷子黑的速度是一次比一次快。于是她师兄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跳过试毒这一步,吃完饭再吞一颗解毒的丹药完事儿。
南弋一个激灵,抖擞了几下。
“对了,他呢?”
福安拍了下掌心,“啊,那个帅气的老哥哥啊?”
……
帅气的,老哥哥。
有本事你别让君烨听见。
这形容词堪比她创造的“骚包的老孔雀”。
“他和老头子一起去钓鱼去了,今儿一早去的清风堂。”
君烨和药王去钓鱼?提前体验退休生活么?
摸鱼。
南弋拍了拍福安的头,“多吃点长高,怎么两年了还是个豆丁。里面给你配了一箱药剂,半月一瓶,够你一年的。我改良了些,有益你的身体。”
福安眼睛一亮,“福安想要的几个口味都有吗?”
“有,都给你安排上了。”
这孩子还挑上了,那能怎么办呢?只能应着要求满足他。
南弋换了身衣服,坐在门口的躺椅上休息了会儿,就看见不远处来了人。
“啊哈!老头子我终于一雪前耻了!把鱼窝都给端了!”
南弋微微眯着眼睛,忽然睁大,连忙吞下嘴里的半个葡萄。
她看见药王一手提着鱼一手提着鱼竿,肩头挂着鞋子撸起裤腿,光着脚往清风堂来。
而药王的后面,君烨竟然也两只手提着鱼,撸起袖子挽起裤腿,活像隔壁村下河摸鱼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
不对,他们分明就是摸鱼刚回来!
“师父,您不是钓鱼了吗?怎么……”
怎么又去摸鱼了。
药王龇牙一笑,“鱼饵撒下去,那摸鱼不比钓鱼快啊?来,今儿咱们吃烤鱼!”
“师……能不能……咱……”
药王提着鱼直接进了清风堂,君烨笑着看向南弋,像是在等待表扬。
此刻他的衣衫半湿,衣襟微微敞开,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刚好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夏天的衣衫薄,湿了水更透,于是南弋将君烨胸前的肌肉线条……
一览无余地看在了眼里。
南弋看着君烨的气色一日比一日好,倒是不由得安心了些。想来,他体内的毒真是解开了。
“还没看够?”君烨轻笑,眉眼更是生动,含着星光似的。
“你一大早过来就是和我师父下河摸鱼?君瑾华,没看出来你还有这闲情逸致。就是不知道太子摸到的鱼,肥不肥啊?”南弋环胸挑眉道。
君烨学着她的样子,轻轻挑眉,落下的碎发微微遮住眉眼,越发清俊。
“鱼不肥怎么能喂饱你。”
南弋猛地心跳漏了一拍。
君烨俯身凑近,带着些玩味仔细看着她的的表情:“怎么了?脸这般红。”
南弋用力推了他一把,恼羞成怒似的。
“大热天的别靠这么近。”
君烨忍不住笑出来,“如今你便这般薄脸皮,往后该怎么办呢?”
脸皮薄?
呵。
南弋抬眸看了一眼,“你过来些。”
君烨很是配合,微微低着头。
谁知下一刻,君烨便见南弋勾唇伸手抓上了他的衣襟,用力朝她的方向一拉,还未等他反应过来,脖子上传来的微痛顿时让他不敢乱动一分,浑身僵硬。
一瞬间,他的大脑空白一片。
她轻咬了两下凸起的地方,似是不解气一般,最后一下分明就是在……啃他。
南弋听见君烨不可自抑的闷哼,隐忍着冲动,甚至带着微微的颤抖,呼吸骤然加重。
效果很是不错。
他似乎克制不住想要退开,眼神逐渐添了水雾。然而此时,他又感觉到南弋贴着方才啃咬过的地方轻轻吹了些气。
这下,他是再也自持不了。
明明是竹林清风过,却是带来涌动不息的暗流。
南弋十分干脆地放开了他,瞧着君烨还未回神眼神迷离的样子很是满意,想让人忍不住再欺负他一些。
这该死的胜负欲。
南弋极为痞气地挑眉,顺手替君烨理了下微乱的衣襟。
“想想之前几次我都是怎么压着你的,我才是上面的那一个。”
南弋看到两人并肩从竹林走了出来,“师兄,谷大哥,你们回来了。”
鹤惊寒一身竹青色夏衫,竹枝样的簪子束发,一身的清雅。一旁的谷尘像是故意配合身旁人,难得穿了螺青色的衣衫,两人并肩而行,倒是说不出的相衬。
“殿下这是什么打扮?倒是新奇。”鹤惊寒笑中含着深意。
君烨此时还未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深深看了南弋一眼。
“……我先去放鱼。”他道。
鹤惊寒此时笑着开了口,“殿下的脖子像是被飞虫咬了,待会儿便让人送些抹药过去。”
君烨一顿,莫名脸色红了些,下意识地看向南弋。
“不必。”
“夏日蚊虫多,今日咬了,保不齐明日又会再咬。不过……殿下脖子上的咬伤位置,的确需要注意些。”
鹤惊寒笑了笑,缓缓开口,“毕竟这蚊虫……也没个轻重。”
“咳……”君烨冷不丁咳嗽一声,转过头去。
南弋推着君烨让他去了清风堂,谷尘见状也搭了把手处理了那些鱼。
福安的声音此时在后面传来,一声声的都是哀嚎。
“昨天不是说鱼窝都没了吗?这些哪来的?又是夫子山上的?山还没吃秃?!鱼啊,又是鱼啊!”
鹤惊寒此时看向院中,笑着道:“他倒是会投其所好得师父欢心,未雨绸缪很是明显。前日,他还派人送了一套凝玉棋盘和两本绝世棋谱过来。”
“可不是,都能光脚下河摸鱼了。”
南弋看在眼里,对于君烨的所作所为不说破而已。
殷勤献得十分明显。
鹤惊寒看着南弋道:“自坠崖回来以后,师妹有些事倒是看明白了。”
“师兄说的……是关于他?”
“你心里想什么便是什么,想谁便是谁。师兄若是连你的心思都看不出来,倒是枉受你一声声的师兄了。”
南弋目色清明道:“从前是我畏缩不前,犹犹豫豫。最大的原因,或许是我承担不起错付的后果。情感里的风险……最难预料。可劫后余生,我才有下定决心的勇气。”
鹤惊寒认真看着她,“你真的想好了吗?你和他之间除了感情真心,还有世俗牵绊。”
南弋笑了笑,“我想了,想的是试上一试不论结果如何,想必都不会让自己后悔。”
最后是什么样的结果,要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她都能接受。
南弋看向清风堂,同鹤惊寒并肩而立于清风之中。
“师兄,如今算是得偿所愿了罢?”
鹤惊寒抬手拍了拍她的头,“你总是爱管师兄的事,每次回来必定问上一问。”
“不过师兄就算不说,我也能看得出来。”
鹤惊寒反笑看着她,“是,有些事师兄也能看出来。所以,师妹方才做那样的事……师兄想看不见都难。”
南弋一噎,下意识地反应了过来鹤惊寒口中“那样的事”是什么事。
“他的身体刚好,师妹……还是节制些罢。”
“……”
*
箫瑜收到了清元门的传信。
那信里简简单单写了她打个慕修然的两个大字。
“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