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琛是何人,南弋并没有什么印象。
按照君烨的解释,此人是张家商号几大掌事之一,深得张远峰重用。张家倒台之后,一直在君睿手底下做事。
这么看来,此人尽忠的心倒是始终如一。
不过这李元琛深夜拦路,递来投名状,这明摆着不是尽忠,而是……叛主。
那李元琛拦下马车之后,除了递来一份投名状之外,只留了一句话。
“草民定以全力助太子殿下,一路坦途。”
隐隐地,南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君睿既然能继续任用张家商号旧人,便说明他并未彻底放弃。如今张家待斩,张若兰被囚于宫中,君睿如何能做到无动于衷?有传言,他整日醉酒于府中,浑浑噩噩,倒像是掩人耳目。
君睿从来都是有野心的人,这样的人如何能甘心一败涂地,一无所有?或许暗藏的,是伺机而动的疯狂报复。
突然,南弋想起那日君烨亲自出城,带着一众影卫夜中围剿……背后牵扯到的人莫不是与君睿有关?君睿曾经对君烨多次派人暗杀追杀,君烨又如何能放过他?
南弋隐隐有种感觉,这盛京怕不是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
而让她觉得奇怪的是,那李元琛呈来的投名状却不是普通的“投名状”,而是……布防图。
她只匆匆瞥了一眼,尚未来得及仔细看,就被君烨给合了起来。
分明有事瞒着她。
可君烨猜出了她的意图,只道:“南弋,不要参与进来。”
*
此时,城外的容家驻地不远处,有两队人正暗中靠近。
为首的其中一人戴着面具,双眸凝着杀意,眼角处生了一颗泪痣,格外明显。
而这颗泪痣,同温辞的确是无二区别。
今夜无月,夜色如渊。
只见此人缓缓抬手,身后所有人已经将长箭搭在弦上,蓄势待发。
“杀。”
顷刻间,接二连三的箭雨纷纷朝着容家驻地射了过去,惊起林间沉睡的青鸟。
*
夜里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小黑一直叫个不停,惹得南弋越发没了睡意。
这大夏天的,它没准儿是在发情!
算了算年纪,小黑正当壮年,也该到了配种的时候。否则这一整晚地这么叫着,她迟早忍不住阉了它。
正当南弋想着给小黑配什么品种的猫儿,却听到隔壁君烨的院子有些动静。
秉持着好奇探索的精神,又担心着君烨目前的精神状态,南弋没忍住爬上了墙头,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少主,您大晚上不睡觉爬墙做什么?”山奈站在墙下问着。
箫瑜走了过来,认真建议山奈道:“当少主爬墙的时候,你若是再问原因……便不礼貌了。”
山奈认同:“也对哦。”
南弋:“……”感觉现在你俩都挺不礼貌的。
此时,小黑不知为什么兴奋地跳上了墙头,趴在南弋旁边使劲儿舔着腿毛,尾巴不停地摇摆,那姿势……甚为骚气。
“喵~”
“喵~喵喵~”
……
南弋想到了今晚那只“开屏的老孔雀”。
这特么怎么把孩子养成了这样?!
于是一人一猫趴在墙头上,像是做贼似的看着隔壁院子。
南弋看见夜枭拎着一桶水进了君烨的屋子,紧接着第二桶,第三桶……
回府已经半个多时辰,怎么君烨才沐浴准备睡觉?夜枭怎么这么贴心亲自给君烨打水沐浴?平日里也没看见他这么勤快。
南弋只觉得有些蹊跷,然而下一刻,她听见君烨房间里砰得打碎了什么东西。夜枭一把扔下水桶,连忙跑去了屋内。
*
“主子!”
夜枭进门便看到一旁的架子倒在地上,东西散落一地。整个房间只点着一盏琉璃灯,光线昏暗,水光隐隐浮动。
“主子,您……”
“……出去。”
里面那人低声呵斥,隐隐压抑着颤抖。
“主子,您病发这样强忍,到底会伤了身体。”夜枭担心道。
如今君烨体内的蛊毒发作间隔时间越来越短。从前一年也不见发作一次,眼下半年甚至每个月都要发作,而且症状越来越强烈。
若是再这样下去,就算蛊虫之毒要不了君烨的命,每每发作的病痛就能让他精气元神耗损严重。
“出去!”屏风之后的水声骤然响起,地上湿了一片。
*
刺骨深入灵魂的冷。
冬天的踏寒宗,大部分时间都是白雪皑皑的一片,见不到一丝绿意。每日清晨,他都要将山门前的台阶一层一层扫净,于积雪之中开出一条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