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两日的功夫,张家便被定了罪。
张家一共一百八十六口人,奴仆发卖,男子流放,女子充入官奴,问斩二十八人。
张家商号彻底被查封,所有产业金银皆被充入国库。
张远峰押入宫狱,定罪问斩,求情者一律连罪。
不仅如此,张若兰被君且废除贵妃之位,禁足角楼,无召不得出。
一时之间,众臣对张家纷纷避之唯恐不及。不敢沾惹上半分关系,就怕被牵连获罪。
那接二连三检举揭发张家所作所为的奏折,一连几日堆满了君且的案头。
风头无量时,众人追捧不断。如今万劫不复,不少人却是愿意踩上几脚。
而那宁王殿下,兵部官职仍在,圣上未降罪。一切看起来似乎没有任何影响牵连。
然而所有人都知道,如今的宁王殿下却是再也比不上过去。宁王府的背后,再也没有任何依靠。
*
小黑这几日总喜欢挑一个有太阳的角落,四仰八叉地摊开肚皮晒太阳,晒得舒服了还哼唧唧地叫着。
君烨伸手摸了摸它软软的肚子,勾唇浅浅笑着。
“见我都不叫。我养你这么久,如今她回来了,你可不能是一只忘恩负义的猫。”
小黑舔了舔爪子,翻过身去重新闭眼睡觉。
“还真是……没良心的猫。”君烨语气有些嗔怪,不知是在说猫还是在说某个人。
夜枭走了进来,抬手禀报道:“主子,夜泠已经囚在地牢。再三审问,拒不招供。”
君烨淡淡收回手,眸色幽深,薄唇掀起一丝冷笑。
“到底是从诡启出来的人,嘴巴守得牢。”
夜枭又道:“夜泠说,她想见主子一面。”
可夜枭知道,即便她见了主子,主子也不会开恩放过她。
违背主子的命令,背叛主子的决定,这是作为影卫的大忌。
“给她喂点东西,废了她的内力武功。我的耐心不多,一日之内若不招供,派人行刑。”君烨冷声道。
夜枭明白君烨说的是什么意思。
子霄阁的毒药想要废人武功绰绰有余,想要折磨人生不如死的毒药也有的是。
“玄溟那边若是知道夜泠的事,怕是要向主子求情。”夜枭道。
毕竟玄溟对夜泠可是用情至深。
当初夜泠同玄溟相恋,后来夜泠在任务中中了情毒。主子为救夜泠,向药王求药。只是解毒的代价是忘记曾经的爱恋。
夜枭回想起过去在诡启在江道渊手里挣扎求生的日子,灰暗无望如地狱一般。夜卫里大多被赐名的影卫,都是被君烨从诡启里救出来。
即便是没有无殇花,他们也会心甘情愿跟着君烨,做他的影子。
可是,夜泠竟然会爱慕上自己的主子,更是自作主张,差一点就要暴露出子霄谷真正的位置,更是暗中对南弋下死手。
这一次,夜泠怕是再也没有生路。
君烨今日穿着一身月白色银细莲花纹底锦服,大片的莲花若隐若现,腰间佩着一块玲珑剔透圆月的玉佩,衬得他更加俊朗出尘,不似凡人。
只是他的神情淡漠,散发着幽幽寒意,清冷又疏离,晦暗不明。
“审问夜泠一事,交给夜十七去办。”君烨吩咐道。
“……是。”
夜十七,是和南弋交好走得近的那男影卫。这人在夜钊手底下磨了一段时间,办事能力不错,几乎从不失手。
而且,夜枭发现主子对这夜十七有些“特殊”。
究其原因,是南弋。
这夜十七似乎也默默喜欢着南弋,用情不浅。
君烨垂手抚上腰间的玉佩,触手温凉,纹络精巧。
这玉佩,是他自小带在身上的。
那是他母亲留给他唯一的东西。
就算他在江道渊的手里被折磨得生不如死,鲜血满身,他也不曾让这玉佩沾染上半点鲜血。
后来,他将这玉佩送给了一个人,遮掩心迹。可没想到,兜兜转转,这玉佩还是回到了他这里。
他故意让夜十七去审问夜泠。
没有他因,只是他心里的妒忌。
连同夜十七在内,和南弋交好那几个影卫都是同一批进的子霄谷,若是算起来,这几人相识的时间几乎快十年。
南弋来到盛京煜王府不过才两年不到,如何比得过那十年的情谊。
十年,他如何也越不过十年的光阴。
还有这十年中的错过,亏欠。
*
“她这几日,都在做什么?”君烨忽然开口问,渐渐收起身上的凛冽。
夜枭如实道:“清元门少主这几日……逛了两次街,去了三次好再来酒楼,前天刚去芳蕤阁听曲儿,顺道去了一次赌坊……”
“还有,见了容小爵爷……两次。”
君烨的脸色陡然冷了下来,周身隐隐有些寒意。
夜枭默默低头:得,我就不应该说。您在这儿生气吃醋,那容小爵爷直接上门!主子,您好好学学!
再者,好再来酒楼那么好吃?她竟然两天内去了三次!上次吃饭的账款还是煜王府付的,吃什么菜啊居然四十八两!黑店!
君烨垂眸没好气看了睡死过去的小黑一眼,醋意怎么都压制不住。
再过两日便是阖宫夜宴,他又可以再见她。
届时,他想送她一个……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