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内,四周站着佩刀带剑的羽麟卫,南弋正坐在大堂中央的座椅上,漫不经心地擦着手里的短刀。
箫瑜站在一侧,冷冷看向被五花大绑塞着嘴巴压在地上的人。
未有南弋发话,众人只是默默地等着。
那被绑在地上的男子呜呜哼个不停,想要挣扎起身,却被箫瑜一脚重新踹了回去。
南弋将短刀重新插回刀鞘,放置在一旁,这才抬眸冷冷看着地上的人。
章久上前禀报道:“属下带人跟着此人,发现他在城南一处私宅和一蒙面女子会面。经核查,那私宅记在张家商号名下,本是张家商号掌事临时住所,眼下正待出售。”
南弋听后眸色渐冷,张家商号?
张家商号如今已经是将死之虫,还有心思盯着她啊?
再者,清元门同张家商号根本没有交集。
南弋抬手一指,箫瑜会意,上前拿掉了被绑着人口中的塞布。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不要杀我!不要……”那男子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大人?”南弋轻笑一声,“你不该唤我别的称呼?”
那人微微抬头,又立马低了下去,缩着头道:“小的只是拿钱干活……哪里知道,知道贵人是什么身份……若是知晓……小的也不敢呐!”
“是么?”南弋打量着这人,神色不善。
这人年纪三十岁左右,衣衫半旧,腰带还是麻布,发髻随意扎着,虎口处有不少裂口,手指短粗,大概是因为常年做活。
衣着打扮似乎只是个普通人,同刺客影卫一点都不沾边。
“你只需要回答我两个问题,我能让你好好地走出这间客栈。”
“大人明鉴!小的知无不言!”
“第一,是谁派你来的?”
“第二,那人派你来做什么?”
那男子俯在地上,不敢抬头,连个大气也不敢喘,犹犹豫豫,不知怎么开口。
南弋微微勾唇,随手拿起方才的短刀递给一旁的箫瑜。
“接下来这人超过三个呼吸没说话,就剁一根手指。”
“是。”箫瑜接过短刀,就要朝着那人走过去。
“我说!我说!我知道的我都说!我还有两个孩子!我可不能残也不能死啊!”
南弋嗤笑一声,靠着椅背垂眸道:“还真是个……聪明人。”
接下来,那男子便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知道的说了出来。
“我就是个张家商号里干活打杂的,平日里就在这几条街上运货。有一天我经过巷子口,突然有个人拉住我说让我给她干活,只要在好再来酒楼蹲着人就能有钱。”
“你说的这人,是男是女?”
“女的!她声音装的像男的,但是那体格一看就是个女的。我活了三十多年,女扮男装我还不认得吗?”
南弋点点桌子,对这人配合的回答很是满意:“继续。”
那男人吞了一口口水,“她让我在酒楼门口和这条街上蹲守……穿着红衣女子的人。只要有行踪,就禀报给她。这地方,就是……就是那张家商号私宅。”
红衣女子?
南弋微微蹙眉,想起她常穿的便是红色束袖衣裳。
“大人!这女的是谁我真不知道啊!给人干活小的就图一个钱……”
南弋淡淡扫过这人的脸,似笑非笑:“图钱呐?”
那人支支吾吾,却又没说出一句话来。
南弋看着他,食指轻轻叩着桌面,神色幽暗几分。
“可是我没有钱怎么办?但是你认钱才能说出我想要的东西,那就只好……再继续剁你的手了。”
“大人大人!我错了大人!我说!我知道的都说!”
“乖乖配合,不就好了么?非让我废这么多话。”南弋嗤笑一声。
箫瑜走进一步,手中拿着短刀:“快点说!”
“我说!我说……”那男人吞了一口口水,“那人是个女人,看起来有些武功,来去匆匆的。”
“我在好再来酒楼门口蹲着的时候,突然看到和那女人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人,连发冠都没换!于是我佯装运货……一路跟踪,跟踪到了……张家一处店铺门口。”
“所以,你发现了什么?”南弋眯着眼睛问。
“那果然是女扮男装的人,而且那人是张家商号里的掌事!”
“你很笃定?你怎么知道?”
“小的……小的就是张家商号里运货的,所以能借着送东西的由头靠近店铺不被发现察觉。说来也巧了,小的那天就遇上了这个人。那张家店铺里的人都叫这人……叶掌事。”
“叶掌事?”南弋蹙眉。
“小的虽是个运货的,也多少知道张家商号里那几个有名的掌事。这位叶掌事因为是个女子,所以格外有名。小的没记错,这人叫……叫叶菱。”那男人如实道。
叶菱?……夜泠?!
南弋面露惊诧的神色,却没想到竟然是夜泠?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
张家,夜泠……煜王府?
君烨一向和张家、宁王不对付,必然也会对张家商号出手。
之前她只知道夜泠被君烨派去其他地方做事,却并不知道是做什么。
如今想来,或许就是埋伏在张家的内鬼。
“好啊……竟然是她。”南弋握紧手心,目光凌厉,狠狠锤向桌面,发出的声响让箫瑜都不禁有些意外。
箫瑜从未见过小少主这般发怒的样子。
南弋自认不是什么好人,自然也忍不下旁人一而再再而三加害于她。
从前的确是她愚钝了些,竟然没发现夜泠存着对君烨不该有的心思。以致于夜泠对她怀恨在心,妒忌成仇。
当初雪夜里一群黑衣人用子霄谷的袖箭追杀于她,指使之人就是夜泠。
再者回子霄谷取丹归途中路线暴露被人截杀,还有当初在上川她掩护中毒的君烨离开最后却无人接应……
这些事,她无论如何都要知道真相。
夜泠的命,她要定了!
*
“给五十两把他打发走。”
“少主,他若是乱说……”箫瑜有些担心。
“那就把他舌头拔了,或者直接点……直接杀了。”南弋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杀意。
“小的绝对不敢乱说一个字!否则不得好死!各位大人留小的一条命……别杀我!”
南弋只觉得聒噪,抬手示意箫瑜将这人清理出去。
一旁的羽麟卫见状一个刀手,那人便昏死过去。
“箫瑜,备马。”南弋眸色幽深,散发着寒意,攥着拳头慢慢起身。
“不知少主要去何处?”
“城北,煜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