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穿堂,留下阵阵竹子的清香。太过安静的一方之地,让彼此间的心跳声格外清晰,藏不住心底的慌乱。
“太子殿下疯了不成?”
“我清醒得很。”
君烨的喉结上下浮动,先前冷漠如水的眼神此刻紧紧贴在南弋的身上,隐隐有些夏日的躁动,呼吸变得急促。
南弋猛地退开几步,身后便是绘竹的屏风。
她稳了稳心神,握紧身侧的手,“本少主说的话,太子殿下还是好好考虑一下,莫要等到追悔莫及的时候。毕竟,本少主的耐心是有限的。”
“王权地位,相信太子殿下也不会轻易割舍放弃。册封大典之前,本少主希望能收到满意的答复。”
君烨抬脚走近南弋,二人一白一红的衣衫重叠,极为分明。
他抬手搭上南弋身后的竹制屏风,木檀沉香的清冷气息顿时包裹着身前的人,退无可退,紧紧包围。
“你说的我自然会考虑。可我的条件,你也要好好想想。册封大典之时,我希望我的身侧能站着我的太子妃。”
“你还真是痴心妄想。”南弋赤裸裸反讽一句。
君烨勾唇轻笑出声,声音清朗无尘,“做我的太子妃,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无殇毒的解药,子霄阁的买卖,子霄谷的谷主……这些都是你的。”
南弋抬眸迎上君烨的目光,眼中满是敌意,镇定自若。
“以身饲虎得到的东西,我还不屑去要。太子殿下若执意如此,那清元门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
说完,南弋转身抬手拨开君烨挡住去路的手,便要从屏风后离开。
突然,身后的君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让南弋挣脱不得。她越是挣扎,那人抓得越紧,用力越多。
南弋气息彻底乱了几分,还未等她回过神来,便冷不丁被君烨用力拉扯了回去,带到他的怀中。
那是一个清冷不过的胸膛,没有任何的温度。可南弋分明听见那人的强烈的心跳以及压抑凌乱的呼吸。
“让你真正看我一眼,施舍我些怜悯,就这么难吗?”
这不公平。
从头至尾,她对他都不公平。
南弋用力推开君烨,神情冷若冰霜,满是抗拒和疏离。
她深深看了君烨一眼,没有犹豫转身离开。
茶水渐冷,来人已散。地上的竹影婆娑,微微晃动,衬得那静静伫立着的人越发孤寂落寞。
*
“南弋!”
朔风见南弋出来立马跑了过去,一脸欣喜却又有些担忧。
“我们回去吧?好不好?”他看着有些失神的南弋道。
见南弋没有说话,心底更慌了几分。
此时,君烨默默从阁楼里走出来,半身露在日光之下,照得腰间的玉佩更加通透如水。
南弋突然转身,有些犹豫还是开口问着。
“当初在诡市上,那人是不是你?”
这个问题,她只想亲耳听见君烨的回答。
“是或不是,于你而言重要吗?”
“……重要。”
“可如今对我而言不重要。”君烨上前一步,整个人彻底沐浴在日光之中,皮肤有些苍白。
“在神佛面前,你那时或许也不想遇见我。”
君烨的声音随风散去,却留在了南弋的心里。
她回想起那时在诡市的场景。
众人参拜神佛降福,钟鼓礼乐声回荡,她在人群之外,与君烨遥遥相望,两顾无言。
或许,她和君烨本就是解不开的死局。
这场死局,从一开始便已经注定。
*
霍霆站在寄雨楼上,看见那一白一红两人的身影分别朝着一南一北驾马而去,越来越远。
他看见君烨遥遥看了一眼那红衣女子,终究是向北而去。
“我这师兄还真是命苦。”
“举目无双亲,抬头无神明。这般活着,也不知他如何熬过来的。”
霍霆自言自语,终究是深深叹了一声。
*
煜王府门口的影卫见君烨回府,立马行礼,将手中刚收到的请帖呈了上去。
“禀主子,半柱香之前叶将军府送来一封请帖,只说务必交与主子。”
君烨淡淡看了一眼,便抬脚进了府,似乎未听到一般。
那影卫见君烨脸色差得很,隐隐有些怒意,他生怕惹得一个不高兴被责罚。
夜枭见状一把拿过那请帖,连忙跟了上去,挥手示意影卫退下。
“主子,这……这好像是叶家小姐的请帖。”
夜枭看着请帖里女子清秀的字迹,不禁一愣,那末尾留名写的也正是叶家小姐的名字。
君烨微微蹙眉,可脚步依然没有停下。
“若无旁的事,不要烦我。还有……把这请帖处理掉。”
夜枭应了一声,知道他此刻心情极差。
“那叶家小姐……想请主子见一面,约定在三日后上午城外迟月亭。”
君烨收了脚步,瞥了那请帖一眼,神色依旧冷淡。
“不去,不见。”
“……是。”
夜枭收起请帖,未敢多言。前段时间叶府退婚之事,在盛京传得沸沸扬扬。
当初赐婚之时,坊间都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如今婚约已散,又不知坊间传言如何。
当初圣上一朝赐婚,君烨和那叶家嫡女的婚约便是两年之久。这两年里,君烨见到叶家小姐的次数寥寥无几,两人几乎没有什么交集。
偶有几次宴席,他跟在君烨身侧左右,总是能看到那叶家小姐一直看着君烨,双目含情。每每想上前搭话,却总是被君烨恰巧避开。
如今看来,那叶家小姐对自家主子依旧是……余情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