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这才恍然大悟,“所以,这一场大火……”
君烨微微勾起嘴角,神色不明。
“在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江道渊只能老实待在诡启。”
“他既要担心是谁放的火,也要担心这蛊虫怎么活。”
他的好二弟君睿,可真是帮了他大忙。
一个“假的子霄谷”实则为诡启之地,一场大火葬送了君睿眼下能用的杀手势力,也让江道渊被困在了诡启深山。
可是,他想要的远远不止于此。
*
夜枭行礼准备离开,却被君烨叫住。
可君烨却迟迟没有开口问话,仍旧站在原处。
夜枭不明所以,“主子若是没有其他……”
君烨收紧衣袖中的手,微微转过身去,似乎在藏着什么情绪。
他试探性开口,又像是随意问了一句:“她快到盛京了吧?”
君烨自己都没有发觉,他此时是多么小心翼翼。
“回主子,清元门小少主大约还有两日路程便能到盛京。”
夜枭刻意将南弋的名字隐去,似乎在提醒君烨,过去已然成了过去,如今的南弋不再是子霄谷的影卫,而是清元门小少主。
有些事情,该是向前看了。
*
听闻芳蕤阁新入了一位琵琶乐师,百里有名,曲如仙乐,闻之心神涤荡。
许蓝昭站在二楼,微微歪侧着身子听着楼下嘈嘈切切珠连不断的琵琶乐曲,忽有拨云见日之感。
那乐师坐在海棠花画的屏风后,悠扬的乐声从手中的琵琶里倾泻而下。
“倒是怪好听的。”许蓝昭称赞一声道。
“一曲十两银子,能不好听么?”
闻声,许蓝昭转过身来,见了来人立马展颜一笑,蹲着身子行礼。
“呦,尹姑姑怎么有空下来了。”
尹嫃似乎从外面刚回,素衣简装,心情很好,抬手吩咐侍婢给许蓝昭递过去一件东西。
“姑姑怎地如此客气?”许蓝昭笑语吟吟。
当看清手中东西的时候,许蓝昭忽然愣住,脸色一变。
“……地契?”
尹嫃抚了抚发间的簪子,半笑道:“张家商号在京郊南边平石镇地产贱卖,三间铺子三十亩地,啧,卖了区区一百两。只可惜啊,眼下白送都没人敢要。”
“姑姑,您……您这是什么意思?”许蓝昭看着手里一沓地契,有些不可置信。
“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生辰,这些地契就当做我给你的生辰贺礼。”尹嫃随口道。
“不过话说回来,本来就是你的东西,如今也回到你手里,也算物归原主了。”
尹嫃抬手示意身后的婢女退下,似乎打算和许蓝昭单独说话。
她看了一眼堂下一曲未毕的乐师,琵琶之音如清泉倾泻而下。
“如今张家大势已去,翻身不易。哦不,大概是翻不了身了。这些东西都入过市易署的眼,是干净的,你放心拿着便是,好歹以后傍身也有个地方。”
“姑姑……您为什么要帮我?”许蓝昭眼睛微红,忍着眼泪。
“当初我说过,互惠互利而已。这些年你给芳蕤阁办了不少事,做得很好。眼前这些,是你应得的。”
尹嫃转身看着堂下听得如痴如醉的来客,似笑非笑。
许蓝昭突然在尹嫃面前跪下,声音哽咽,低低啜泣。
“当年蓝昭走投无路,是姑姑好心收留了我。这么多年养育教导,供我吃穿,未曾亏待。蓝昭……感激在心!”
说着,许蓝昭给尹嫃用力磕了两个头。
“行了,好好收着东西,你双亲若在泉下有知也能放心了。”
尹嫃看着跪在地上双眼微红的人,心里软了几分。
许蓝昭当年,可是年华正好的年纪,亲事尚未定下。只可惜,遇到了张家强占地皮之事,逼得许家家破人亡。
张家犯下的罪孽,一桩桩一件件,可真是罄竹难书。
“好好看着吧,离张家跌入深渊那一天,也不远了。”尹嫃道。
许蓝昭捏紧了手里的地契,双眸含泪给尹嫃磕了一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