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前,东来香酒楼,二楼西侧靠窗座,你和一位黑衣短须男子会面。此人行踪怪异,敏觉异常。住在万客行客栈,去了诡市……买的可是杀人的毒药。”
慕修然看着朔风,眼中的防备丝毫不加以掩饰:“你在半年前就曾与此人秘密会面两次。这两次,都是你背着长曦。敢问,光明磊落之人何须如此?”
朔风微微抬眸,玄色的眸子如同黑潭一般深不见底,隐隐酝酿着涌动的情绪。
*
三天前,他的确见了那黑衣人。黑衣人说他自己来自雷楚洲,是大业国昌宁温家的人。
“在大业,谁人不知昌宁温氏。那安都温家算什么东西。”黑衣人道。
温家……
朔风可没忘记自己也是温家的人,温辞这个名字很久都没人提起,久得自己都快忘了。
可是他所在的温家和大业国的温家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青年人,我已经给你半年的时间让你做选择。人往高处走,去了大业国回到温家,才能得到你原有的东西。你的母亲,才不会白白送死。”
“我哪儿都不会去。”朔风对那黑衣人道。
过去的一切,和他再也没有关系。
如今他只是朔风,不是温辞。
那黑衣人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话说得太早了,青年人。我能看到你的眼里有欲望,可没有权利地位,你的欲望都会成一场空。”
“总有一天,你会来找我。”说着,黑衣人递给他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面,写的是:万客行宋忠。
“你去找这个人,他会带你来见我。希望你不会让我等太久。”
*
慕修然看着朔风微微失神的样子,心里越发笃定他绝对有问题。
只可惜,那黑衣人太过于警觉,羽麟卫跟丢了。
“听说你这名字还是念念起的。只是本少主有一件事尚且不明白,我是该叫你朔风呢,还是该叫你……温辞。”
慕修然冷眼抬眸看着面前的人,语气不善,带着讽刺的意味。
温辞,安都三品尚书长子,弃养在外多年。
羽麟卫虽然跟丢黑衣人,但朔风和黑衣人会面的酒楼里可到处是羽麟卫布下的眼线。羽麟卫听到他们谈话里说到“安都温家”。
清元门想查一个人,那还不容易。
“不过本少主还知道了些温家有关的事,甚是有趣。等念念回来,我可要好好给她讲讲。”
慕修然话音刚落,便察觉到面前的朔风杀意四溢,毕露无疑。
朔风死死攥住衣衫,心里已经是惊涛骇浪,一股焦躁不安的情绪快要把他吞没。
过去他做了什么他清楚不过,如果慕修然真的查出来……
不,他不能让南弋知道。否则……否则南弋不会再让他待在她身边的!
“慕少主,我不知你在说什么。”
慕修然摇着手里的白瓷玉骨扇,“温公子,这聪明可不要被聪明误。”他瞥了一眼朔风的胳膊:“温公子当初自残胳膊的苦肉计……念念那么聪明,她怎么会不知道。”
“我是念念唯一的亲兄长,不知温公子何来的自信……想同我争念念的偏爱。”
慕修然慢慢起身,眸色冷淡,居高临下看着朔风:“本少主给你两条路,要么老实收起不该有的心思,安安分分。要么……本少主不介意花些手段送你走。”
敢算计到他和念念的头上,还真当他这个少主是白当这么多年么。
朔风黑眸阴沉,听着慕修然一字一句对自己的威胁,他直直对上慕修然的视线,双方之间风云暗起。
“劳烦慕少主操心,我一定……本本分分。”
慕修然微微摩挲着手里的玉骨扇,走到朔风面前,俯身低声道:“念念她,也绝对不会喜欢上你。因为……你配不上。”
话音刚收的一瞬间,只见慕修然手执玉骨扇,近处的粗树干刹那间被斩成两段,沉沉砸在地上。
慕修然走后,朔风静静坐了许久,茶水早已经冷透。
远处山脚下的清元镇绵延不绝,热闹非凡。可这么热闹的地方,没有一处是他的归处。
他就只有南弋了。
朔风紧闭上眼睛,深深压住心里的怒气和不甘,抬手狠狠捶在石桌上,顿时石桌上的茶杯纷纷碎裂,石桌被砸开裂纹,茶水洒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