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芙叹了口气:“就你管着我。你去看看他们说完没,让然儿来看看我,你快去。”
尔澄笑了,她家夫人是越发有些孩子气了。
也是,被门主和少门主精心伺候养着,夫人就该这般没烦恼才好,这样身体也能够好起来。
“那尔澄这就去看看。”
一旁的偏殿内,慕清绝捏紧那画像,有些不相信方才自己听到的话。
“你说那女子果真和画像上一模一样?”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是,儿子的丹青术是萧画师教的,自然错不了。那画上的人的确和儿子所见到的女子一模一样。”
“如果这样……那这女子的容貌……”
“正是因为像母亲,所以儿子初见时也异常震惊。按照年岁,那女子也符合……妹妹如今的年纪。”慕修然道。
慕清绝皱着眉头,脸上更添了些岁月沉淀的沧桑,可不难看出,年轻时也是比之慕修然更加俊朗非常的人。
“你方才说,她是盛京煜王府君烨的侍女?”
“是,一开始是冷初发现的她。而且,她貌似会些功夫,冷初曾经试探过她,她的实力恐怕不会低于父亲手下的二等门徒和侍卫。”
慕清绝看着那画像上的人,“所以,你此番把冷初留在盛京,是为了她?”
“是。儿子收到母亲重病的消息便不敢耽搁,情急之下也只好让冷初待在盛京。”
慕清绝知道慕修然一向有自己打算,也没多过问,他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头看着那画像上的人道:“那她,叫什么名字?”
“她叫南弋。”
尔澄走出了拂露殿,一旁的侍女给她添了件厚衣裳。
尔澄问:“门主和少门主还在谈话么?”
“回姑姑的话,门主和少门主还在偏殿议事。”
“罢了,那便再等一会儿。”
“是,姑姑。”
尔澄抬头看着天空,虽是正午,可太阳光依旧懒懒的,照不到人心里去。
她讨厌冬天。
一到冬天,便会让她想起许多年前她一点都不想回忆起来的事。
姬芙差点死在那个冬日。
“她叫南弋?”
“是君烨给她起的名字,而且君烨似乎非常看重她。今日我收到冷初从盛京用商客传信之道送来的信,信上说南弋一行人去了龙腾国东边临沧郡,便再没了踪迹。而且,那一行人已经被其他不少人给盯上了。冷初的意思,是想让我去盛京。毕竟,冷初不得不顾忌煜王府的势力。”
慕修然继续道:“君烨此人有些手段势力,颇有心计,因此儿子在盛京也未敢轻举妄动。本来,儿子是有自己打算,在事情有些头绪之前不想惊动父亲母亲,只是如今为形势所迫,不得不告知父亲。至于母亲那里,儿子看父亲的意思。”
慕清绝没有说话,静静的思忖着什么。
他知道慕修然原本的目的,也知道慕修然对此事的慎重。
他的唯一的女儿,修然唯一的妹妹,在十六年前失踪,从此杳无音讯。
那个时候,她还是一个一岁不到的孩子。
慕清绝也曾想过,或许,他的女儿已经早就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可是他们一家人都未曾放弃希望,这么多年不断发展清元门的势力,建立庞大的商客网,无非为的是寻找他的女儿。
那是他最爱的女人拼死生下来的孩子,是他的女儿修然的妹妹,他这一辈子也不会放弃寻找。
当他看见那画上女子的容貌,像极了阿芙,他便知道,这很可能就是他的孩子。
只是,他不敢笃定,有些事情,一旦全部把希望加满,当希望落空,便只有痛苦和悔恨。
“父亲,儿子此番若是再去盛京,恐怕要动用一些羽麟卫的人。”
慕清绝神色严肃,“羽麟卫调令如今在你手上,你用便是。只是……”
这时候,一声扣门声音响起,门外的侍女道:“请门主和少门主恕罪,尔澄姑姑派奴婢来请。”
慕清绝应道:“我知道了,你退下罢。”
“此事今晚你来我书房再议。你眼下也去看看你母亲,她方才用膳还提起你。”
“儿子也想去看看母亲。父亲,这件事是否要告知母亲?”
慕清绝摇摇头,“你母亲这些日子身体才好些,若是让她知道,她定不会乖乖养病。你母亲的性子你也知道。”
慕修然点了点头,却还是道:“此事儿子早就有些考虑,母亲身体多病,除了寒风之疾外,更多的是心病。心病难医,母亲这么多年一直对于妹妹的事而放不下,耿耿于怀。所以,儿子才想,是不是……”
“是不是要给你母亲一个念想,如此一来,她的病便可不治而愈?”慕清绝接过话。
“儿子的确是这么想的。”慕修然道,他见父亲一脸沉重的样子,自然知道是为什么。
父亲与母亲伉俪情深他自然知道,所以父亲不敢让母亲承受一点不可预知的伤害。
慕清绝看着手里的画像,慢慢将它折叠起来,放入怀里。
身后的慕修然不知他的父亲到底怎么打算的,他刚想问,便听到慕清绝轻叹一声,夹杂了太多情感。
“进了寢殿……关于这件事,你需要慢些告诉你的母亲。”
“……修然明白。”
慕修然同慕清绝进了拂露殿,殿门刚刚关上,那外面云层慢慢退散,刹那间阳光洒满整个院子,照得拂露殿的琉璃瓦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