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停下来之后,布条被突然解开,南弋眯着眼睛适应光亮。
“每一把匕首上有你们今后的名字。不论你之前是何身份来自哪里姓甚名谁,进了子霄谷就是谷里的人,从前种种最好都给我忘个干净。”
一黑衣人依次给每个人发了个匕首,南弋看见自己手中的匕首柄刻着“十九”。
“你若是以后死在这里,你的匕首自然也会熔了再造新的给后来的人。你们现在是莫字辈的人,要想真正成为谷里的人,日子还长着呢。都带去学莫堂,好好练练。”
出了门,黑衣人把南弋一行人交给静姑以后便快速消失。
静姑看了一眼衣衫脏乱的几人,“都跟我走。”
南弋跟在静姑后面,经过一个又一个石屋,看见楼前的一处广场上有不少人在用力互相厮杀着。
“想要在子霄谷活命,都不是件简单的事。有好消息告诉你们的是,你们这些新来的要花个几年学规矩,倒是能喘口气。莫字辈的加上你们如今几个现有二十三人,统一由余夫子教授,日后你们会待在学莫堂,三年后考核通过,方能进谷。”
静姑看着身后的几人,“卫主赐了匕首,就等于赐了名字。可是也要记住,抹杀一个名字,轻而易举。都把名字报一遍。”
“莫十三。”
“莫十七。”
“莫二十一。”
“莫十九。”
南弋是十九,阿落是二十一。至于那高个子为十三,剩下的那人是十七。
静姑接着说到,“你们也许好奇这代号为何不连续,因为空缺的号都已经死了。”
走到一处石室前,静姑停了下来,“男进左,女进右。都给我洗干净点。衣服在这里的身份。”
“是,静姑。”众人一起道。
南弋和阿落进了右侧石室,隔着一片布帘子各自洗了澡换了衣服。
即便穿过这古人的衣服,可是南弋对于没有贴身内裤这件事情一直有些不开心。尤其是她看着这一道又一道和内裤有些像的衣服更是头疼。
“十九,怎么了?”阿落突然开口问道。
南弋抚额,“无事。”
南弋瞧着身上的衣服尺寸有些大,挽了点袖子。那令牌为木制的,上面刻着“莫”字。
一身水青色衣服,倒是让南弋觉得清爽。
静姑接着领几人朝着后山方向走去,南弋默默记住路线,不由得感叹这千机山,倒是大。
约莫半个时辰不到,静姑终于停了下来。
远处山丘连绵,即便是深秋之时,也都绿意不减。此时朝阳已经半是当空,山间的薄雾隐隐散去,却仍旧遮掩不住即将来临的寂寥。
而学莫堂便坐落在一处山脚下,相比于南弋之前看到的巍巍高楼和崖壁石室,此处平平无奇。
“都给我老实等着。”说完,静姑便拐进一处走廊。
南弋一行人安静等着,不一会儿就有几个一身藏青色衣服的人提着剑从外面走了进来。
那些人年岁都不大,都约莫七至十几岁不等的样子,手中握着剑,脚上的鞋沾了些微湿的泥土。
南弋顿时明白,他们应该就是先来到此处的人。
而这些人倒是赤裸裸地透露出敌意来。
“……啧,新人又来了。”
“倒是又来几个送死的。”
“左右不过三年……我怕他们倒是撑不过三年呢。”
南弋看着不远处那些人挑衅和不屑的神色,只是冷冷一瞥。
看来,以后在这里的日子也不会太安稳。
三年,三年够了。
有三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尽可能强大起来。
南弋抬头看着屋舍后方远处的绵延青山,刹那间琉璃色日光倾泄而下,让周遭微微透着暖意。
南弋想着,总有一天,她要远远离开这里。
又或许,她能在这陌生的世界里,再度和东寻遇见。
来此处之前,静姑叮嘱,这学莫堂的余夫子不喜别人直视,见夫子一概都得低头,无应不得抬头。
“夫子,这便是夜卫夜煞大人挑送过来的人。请夫子过目。”
这千机山是培养杀手暗卫的地方,却让一个所谓的夫子来教授初来的新苗。看来,这个夫子不单单是个“夫子”。
“有劳静姑。前几日姑姑说的初霁茶,我已经派古青送了过去。”
南弋低着头,看不见对面说话人的样子。本以为静姑口中的余夫子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又或者是早已步入中年的男人,不曾想,那人一开口便让南弋有些惊讶。
这余夫子是个十分年轻的男人,声音清澈儒雅,与静姑说话彬彬有礼,透露一股子优雅从容之气。
南弋有些好奇,他长什么样子。
“多谢夫子,若无事静姑便退下了。”
“姑姑慢走。”
待到静姑走了之后,那座位上的人慢慢开了口,语气顿时冷淡。
“古青,交给你了。”
“是,公子慢走。”
南弋低着头瞥见那人的白色衣角慢慢消失在了拐角处。
“都抬起头来。”那叫古青的人道。
南弋抬头,看见对面站着一身玄青色衣裳的人,墨发半束半散在脑后,穿着黑色的皮质束袖和长靴。
入了夜幕的盛京,比起白日来更多了几分难以拒绝的诱惑魅力。
华灯初上,这座一国之首的城池,才是真正展示它繁华如梦的时候。
在那城南一处颇为安静的长街上,子霄阁依旧是明灯如昼,大门紧闭,将外面所有的声音都隔绝在外。
“主子,那边送来的信。”
一双修长白净的手接过呈上来的信,明黄色的烛火之下,男人的侧脸显得越发立体深邃,眼眸低垂,静静看完信上所有的内容。
男人倒是没说些什么,借着烛火把信给烧了。
“老爷子如何?”
“依旧闭关不出。”
君烨淡淡道:“那就随他。”
“那日的那个孩子,如何了?”
夜枭对于主子的问话感到有些预料不及,但还是恭敬回答。
“前两日已经进了谷,如今被送去了学莫堂,排十九。”
君烨看着窗外城内万家灯火,不知在想些什么。
“三日之内,我要她的全部档案。”
“是。”
窗边月光泠泠,如银色细纱一般朦胧。
身后被燃烧的信,悠悠荡荡落下些许灰烬。
君烨想起那日那个孩子看着他的目光,惊讶、疑惑、恨意、不知所措……
在他的印象里,他可从未见过那个孩子。不过,对方似乎是见过自己,君烨很好奇,那个孩子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