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邦脸色难看到了极致,刘春全更是吓得冷汗直流。
只有楚辞神色自若,仿佛完全不怕得罪这些人一样,甚至,他还坐下身,端起茶水品了起来。
毕竟是宫里头的好茶,那可不是想喝就能喝到的。
白明哲神色一冷:“刘春全,说!”
刘春全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眼眶都有些发红了:“陛下,六十二位大臣这么多,明细那么复杂,臣怎么记得清楚?这些、这些要查账簿才能知道的。”
楚辞闻言立即道:“没关系,我刚刚说过了,陛下今天叫你们过来,就是为了理清楚这些事,你立刻回户部把账簿拿过来,陛下有时间,可以等你。”
“这……”
刘春全疯狂看宗邦的眼色,可惜,当着皇帝的面,宗邦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他只能跪在地上发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白明哲已经等不及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了:“单公公,派两个护卫跟着他一起去,免得账簿太多,他拿不动。”
“嗻。”
嘴上说着是帮忙,但谁都知道,这就是监视。
大势已去!
刘春全只能缓缓起身,踉跄着向外走去。
户部其他的官员个个噤若寒蝉,面色僵硬,心头敲鼓般咚咚作响。
官员借用国库的银两以及粮食,都是巧立名目贪污,这些事一旦查下去,很容易引起朝廷的大动荡。
六十二位官员,表面上是六十二位,实际上拔萝卜带泥,不知道会牵连到多少人。
危险,一触即发!
这时,楚辞还嫌事情不够大条似的,只见他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写下了四个大字:“追缴欠款,六十二个!”
啪!
一颗钉子,一个锤子,直接把纸钉在了柱子上。
宗邦抬头看向六十二这个数字,只觉刺眼极了,他用力握紧拳头,眼神之中,已经起了杀念。
此人,留不得。
喝完一盏茶,刘春全还没有回来,显然他是在拖延时间,希望还能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把这事儿给糊弄过去。
楚辞却已经站起身来,像是死神降临一般,缓缓在众人面前走了一圈,最后,站在了户部右侍郎的身旁,啪的一声,拍上了他的后背。
“马大人,你是负责收购粮食,定粮食价格,管理储藏粮食的,你来说说,今年迄今为止,一共收了多少粮食。”
马玉凡刚被拍了一巴掌,就觉得浑身发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听到楚辞这话,更是差点尿出来。
但形势所迫,他不说也不行了。
顶着巨大的压力,马玉凡站起身来咳嗽道:“迄今为止,一共收了一百三十万石。”
一百三……
听到这个数字,白明哲肺差点气炸了。
因为他清楚记得,先皇在位的时候,国库最基本的储粮量也有三千万石!
如今已经十月份了,居然只收了一百三十万石。
一百三十,对三千,这是一个何其恐怖的对比?
而这,宗邦也从未向他汇报过!
楚辞走回到自己的位置前,在纸上写下了两个数字:“粮食储量,十个月,一百三十万。”
啪!
第二张纸又被贴到了柱子上。
这个数字,任谁看了都刺眼,户部的官员们甚至都不敢抬头了。
楚辞倒是难得帮他们找了个借口:“陛下,如今南方水灾,北方旱灾,很多地县不但交不出粮食,还要向朝廷申请赈灾粮,咱们收成少也很正常。”
白明哲淡淡点头,心头的沉重,却是挥之不去了。
随后,楚辞再次迈动脚步,在所有人提心吊胆的脚步声中,一巴掌拍到了户部主事孙韩翔的肩头。
“孙大人,您的工作是管理集市,灾情减免,赈济灾情,请问,今年一年间,共有多少地县向朝廷申请赈灾粮?”
孙韩翔是个年纪非常大的老臣了,和其他人紧张的感觉不同,他显得十分的淡定。
只见他扶着桌子,缓缓起身道:“今年一年间,共有九十三个地县向朝廷申请赈灾银粮,总计申请一百九十万两白银,一百八十万石粮食,朝廷共计拨出三十七万两白银,九十万石粮食。”
不愧是老臣,每一个条目都整理得明明白白,问的没问的,全都报告了出来。
楚辞多看了他一眼,又把这个数字拍在了柱子上。
“九十三,一百九十万,一百八十万。”
三张纸,便把目前国库的基本情况全部展示了出来。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不但白明哲一目了然,在场的户部的那些大臣,本来有些糊涂的,心里也都大概有了一个数。
以前户部的总账只有宗邦一个人知道,其他职能部门不会互相私通。
但现在,问题展露在了每一个人的而面前。
楚辞随即道:“陛下,目前大夏的形势很特殊,正好遭遇到了十年不见的干旱,以及百年不遇的洪水灾害。”
“所以我们首先要解决的是第三张纸,也就是要立刻解决南北两地的灾害的赈灾粮食问题!”
嗤!
听到这话,宗邦再也忍不住,直接嗤笑出声。
“你分析这么半天,我还以为你能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言论,就这?”
“这个结论还需要你说吗!难道户部不知道,难道陛下不知道吗!”
楚辞微笑道:“既然宗大人知道,那为何不解决呢?”
宗邦气道:“解决?你告诉我怎么解决,地方交不上粮食,个个都有困难,被罢免赋税,朝廷没有银两,又拿什么去买粮食?”
砰!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显然已经怒气难平:“难道我会凭空变出来吗!”
见他如此激动,手下也不能闲着啊?
他们像是接收到了信号似的,纷纷跟着附和起了起来。
“就是,楚大人,你可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啊,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问题所在,可谁能解决的了呢?”
“灾情严重,这谁都知道,国库空虚,连一粒米都没有,拿什么去赈灾?”
“朝廷很多大臣都已经捐出了半年的俸禄,这已经是咱们能做的极限了,楚大人刚刚来到京城,什么都不了解,就在这里指手画脚,实在是不应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