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流转过身来,对彦卿下了判断:“以你的实力,就算见了刃,也不过死路一条。
“比起旦夕即死,我给你一个更体面的选择——在目睹我千锤百炼的一剑后,以剑士的身份赴死。”
话落,彦卿咬了咬牙,万分谨慎地盯着镜流,不敢有半点分心。
镜流这是看中了彦卿的天赋,想着调教一番,不过彦卿对镜流的身份,对二人身份都不甚清楚,再加上方才镜流在面对魔阴孽物的时候状态不太对劲,只当接下来是要生死搏杀了。
彦卿学着江余平日里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暗中连接心神,运起了劲道。
他已知自己实力不如镜流,若是对方杀来,此刻就只有一法。
此刻暗中聚势,待敌动的那一刻释放天倾,那一招虽还不熟练,却是可以拖出逃生的时间来。
彦卿对于着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式剑招充满了自信。
单说剑招,天倾是他见过最强的一招,哪怕是教导他武艺的景元也不能比拟。
镜流见彦卿暗中蓄势,准备舍命一搏,嘴角轻轻勾起,不多说,只夸一声:“好胆色。”
随即镜流纵身跃起,敛集月华,冰魄转剑,手中便是握住一柄极寒冰剑,扭转身形,向下甩下一道残月剑啸。
那剑气同一道清寒月光,划破空气,气势却汹涌万分,极寒似浪,朝着彦卿杀去,似要将其淹没其中!
正当时,只听得轰隆一声鸣响,好似有雷霆奔响。
这场地骤然起了寒风,呼啸如刀。
那道月华剑气在这场面下抖动两下,竟是忽然破碎,如萤火般消散与虚空。
见此,镜流一愣。
虽说并未用全力,她却也深知,那一剑彦卿若不有所突破,是挡不下的,可如今,却是如此轻易的破碎了。
下一刻,镜流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绷紧,直觉自己被一道杀机锁定,故循着杀机来源,抬头朝天空望去。
只见天空当中乌云奔走,纵向开一道天光,一柄两三百米的剑锋穿过云端,朝着自己杀来!
见如此杀招,镜流不惊反喜,开怀大笑。
果真有分开天空的剑招,这小子竟是未说大话!
作为罗浮前代剑首,镜流自是好剑的,见彦卿还留着如此杀招,自是想要试一试其锋芒!
于是强顶着沛然的压力,朝着天空挥出一道剑芒,这一剑可比斩彦卿那一剑恐怖多了!
只道是剑光若月,疾奔穹窿,同那天降神锋撞在一起,一时间,力量奔涌,倏地吹开了遮蔽天穹的乌云,邀来了群星!
两道剑芒相互僵持,片刻之后,双双炸开,极光亮起,似是在天边唤来了黎明。
虽说剑招相顶,不分胜负,可使剑之人差的就远了。
镜流站在原地仍有余力,而彦卿,却是喘息着,已是再无反抗的余力。
他本想着趁镜流被天倾压制的时候逃跑,却不曾想这女人竟强到这个地步,自己如今最强的一招,也不过让其多花费两秒罢了。
倘若自己不花费力气维持剑招,那天倾之剑对方只要半秒便可破招。
差距有些太大了。
镜流见此,只是轻轻一笑,不打算再和彦卿多纠缠,这边脚下飞速移动,从彦卿身上拿了彦卿的追查记录,跳上房梁,飞身欲走。
彦卿自是无力再追,倒不如说能保住性命已经是幸运,然而
镜流纵深一跃,准备离开,结果一道黑影从天上飞了下来,并迅速放大。
镜流心中没来由地一慌,抬头看去,却见一门板似的巨大黑影在自己眼前极速放大!
如今想要躲闪已是来不及了,值得立剑身前,强行抵挡。
轰!
带着一声轰鸣,二者相撞,镜流不觉咬了咬牙,身上疼的厉害!
这袭击比她想象的还要凶猛,这一下就仿佛十几座山峰从天而降,压在了她身上似的。
在如此沉重的攻击之下,镜流自无力将攻击振开,整个人瞬间被砸回了地面。
镜流落地之后,迅速从烟尘与瓦砾中起身,打算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偷袭自己,这边还未寻到人影,就听到有少年声音传来:
“哈哈,你要不用天倾我还没法这么快找到你,怎么被人欺负了?没关系,我给你出气!”
镜流循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一个白发少年,伸手拍着彦卿的肩膀,眉宇间透着股自信。
而旁边,则是立着一柄漆黑的重剑,自己方才就是被这柄剑砸下来的。
彦卿则是注意到镜流看过来的视线,低声提醒道:“小鱼,小心,她很强。”
镜流眯了眯眼:“”小鱼,所以,这小子就是那位徒孙打不过的同辈?
江余此刻也转过头来看着镜流。
他玩过游戏,倒是认识镜流。
不过想想,刃都抓了,再抓个镜流回去好像也没什么。
彦卿可以“人有五名,我打四个”,他也可以试试能不能“人有五名,我抓两个”。
至于为啥只抓两个,那当然是因为丹恒老师和景元都是自己这边的咯。
随即,江余便冲着镜流说道:“你对云骑出手你犯罪了你知道吗?跟我去幽囚狱走一趟吧!”
闻言,镜流皱了皱眉。
方才那一击,让她对这白发少年的实力有了个初步认知。
强!
很强!
速度能够在自己未察觉的时候飞快接近自己,而挥舞那重剑其力量更是远在自己之上。
这种情况想走,显然要多费一番工夫。
不过,和这样的年轻人交手倒也不失为一件幸事。
只是
这真的是这个年纪应该拥有的实力吗?
镜流的目光在江余和彦卿的脸上扫过,江余看着似乎还要更年幼些。
罗浮上如今竟然是出了这么多怪物似的后辈吗?
彦卿在这个年纪的实力就足以让人感到惊艳,而这个江余镜流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把对方视作对手。
此刻,镜流正想着该如何为战,却又看到对面,江余一脸严肃,还带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对彦卿道:
“早就跟你说了,要锻炼力量,力量!你天赋这么高,总是把心思放在剑招上没用的,反正到时候一看便会,一学就精,你现在缺的是身体素质。”
说罢,江余随手抓住黑切,向前走了几步,开口道:“我跟你说,彦卿,你想成为剑首,听我的准没错。数值,正是成为剑首的理由!”
听到江余如此说法,懂剑的镜流当然想要教训一番。
可是看到对方拿着那柄重剑随意挥舞,仿若无物,她竟是觉得对方说的有道理。
意识到自己思想出了问题,镜流摇了摇头,将杂念都甩了出去,随后更为凝重地看着江余。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刚才自己竟然认同对方的说法,这其中绝对有问题。
倘若真如他所说,那自己这些年来千锤百炼出来的剑技又是什么?
这边镜流正想着,却忽然心中一突。
只见正和彦卿说话的江余忽然就朝着这边跳了过来,没有半点预兆,一发跳劈就落了下来。
见此,镜流不敢硬拼,侧身躲避。
此前那一发跳劈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力量不如眼前这孩子,倘若硬接很有可能会被一剑自头顶劈成两半。
这么想象,这孩子所说还真特么有几分道理。
话说他究竟是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点儿力气就这么大?
一边躲开江余的跳劈,镜流脚步轻移到身侧,随即朝着江余刺出一剑。
然后,镜流就看到了这辈子都没想过的破招方法。
重剑势大力沉,比寻常的单手剑更难变招,镜流这一剑照理来说,江余是躲无可躲的。
然而,镜流却看见,江余单手拿重剑,另一只手直接伸了过来抓住了自己手中寒冰凝结的剑锋,直接将其掰断了!
但这还不算完,江余掰断镜流的冰剑并非是靠着手腕,而是靠着重剑旋转的惯性带动身体。
在伸手抓剑的同时,江余还踏着清风踢了黑切一脚,随即整个人便转了起来。
在镜流的眼中,江余显然是在半空中做出了极不科学的动作,但偏偏就这么破了她的攻击同时还施以反击。
看着黑切剑身横扫过来,镜流只好迅速后撤。
毕竟黑切这玩意,不仅能劈能砍,还能砸能拍,那剑身拍下来,也是极为沉重的钝器打击,真若中了,可能伤的比正常劈砍还重。
这边镜流落地,再朝着前方看去,却蓦然发现对方身上的气势好像变了。
此地无风,那孩子身上的衣裳却好似被风吹动猎猎作响,雪一般的长发也飞舞起来。
当他看向自己时,镜流注意到,那孩子的脸上带着些许并不明显的细小缺口,里面流淌着氤氲着诡异的光,似是正在奔走的银河一般。
还未等镜流脑中出现什么想法,身体做出什么动作,其视野便被一张白净的小手覆盖了。
那手上也同样带着些许裂痕。
下一刻镜流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轰!
彦卿看着江余忽然一巴掌把镜流拍飞出去,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整个人又震惊又感动。
震惊的是小鱼竟然这么强!远比自己想象的还强!
感动的是平时切磋的时候小鱼只是普通的跳劈,从来不这么打自己。
此时此刻,来自巡猎、欢愉、毁灭、同谐、丰饶、纯美六条命途以及江余自身的力量正在江余身上鼓动着。
这些力量分别是在贝洛伯格说了句话、第一次和阿哈聊天、杀死杰托克第一次使用天倾、和知更鸟告别、卧底药王秘传、不知道什么时候、统秘书上门时候获得的。
说起来,也不知道为啥,江余感觉好像忽然间力量就开始暴涨了,也不知道蓝星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活动,又或者整了别的东西给自己拉人气。
叹了口气,江余退出了“盘星绞尽”的状态。
江余知道镜流,自然知道对方实力很强。
所以为了防止一下打不晕让对方让其以为自己是在侮辱人,江余这一次可以说是“全力出手”了。
姑且没有理会发呆的彦卿,江余走到镜流撞出的废墟中,将人给捞了出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了捆绳子,把镜流的双手捆住。
做完这些,江余回去找了彦卿,说道:“走吧,这人公然袭击云骑军,叫景元给她关幽囚狱去。”
彦卿看了看镜流肿起来的脸,呆愣愣点了点头。
终于是放弃了最后一丝想要超越江余的念想。
争个第二也挺好的,谁叫第一太变态呢——简直不是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