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瑶倚在窗边,看李诚一瘸一拐的出了茶馆,她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凝冬移步凑到她身边,低头看了眼大街上的李诚,道:“夫人,奴婢方才看您对李管事兴致缺缺的样子,还以为您要放弃他这颗棋子。”
孟瑾瑶微微摇头,她花了时间、财力、人力设下圈套拐到手的棋子,哪会轻易放弃?
她笑道:“做戏做全套,乔嬷嬷是个聪明人。”
凝冬疑问道:“但是乔嬷嬷会不会为了李管事背叛孙氏?”
孟瑾瑶半眯起眼眸,语气幽幽道:“主子是很重要,但唯一的儿子也同样重要,为了亲骨肉叛主的人不少,乔嬷嬷或许能成为其中之一呢?”
凝冬点了点头:“也是,孙氏是曾有恩于乔嬷嬷,但乔嬷嬷也曾救了孙氏,恩情已偿还。”
孟瑾瑶看着李诚消失在拐角处,而李诚所走的方向正是永昌伯府,她缓缓收回目光,淡声道:“林瑞应该回去了,我们去一趟周府。”
主仆三人离开了茶馆,前往周府。
周家的独女周氏生产时难产而亡,又没有儿子和叔侄,自从周老爷去世后,周府时常大门紧闭,门可罗雀,唯一的外孙女孟瑾瑶也只是偶尔回来一趟。
凝冬上前去敲门。
没过多久,一个衣着朴素,头发花白,但慈眉善目的老仆出来开门。
此人正是林瑞的祖父林老伯,在周家做了几十年的老仆。
林老伯看到孟瑾瑶时,脸上当即就露出笑意,笑容慈祥:“表姑娘,您回来了啊,快进来。”
孟瑾瑶轻轻颔首,唤一声“林老伯”,然后迈步进府。
林老伯关切地问:“表姑娘,您用过午膳了没有?”
孟瑾瑶回道:“用过了。”
其实并没有用午膳,只是来的路上主仆三人吃了糕点垫垫肚子,周府现在的境况,只有几个仆人,每日采购的菜都有定量的。
今日她忽然回来,府中仆人毫无准备,若她要留下用膳,仆人又要马上去菜市场买菜回来做饭,费时费力,还不如说完正事,她等会儿出去酒楼吃。
须臾,孟瑾瑶又问:“林老伯,林瑞回来了没有?”
林老伯回道:“那小子刚回来不久,表姑娘有事找他?”
孟瑾瑶颔首道:“是有点事要找他去办。”
闻言,林老伯也不多问,带着孟瑾瑶去花厅,然后去找自家孙子过来。
不多时,林瑞就跟着林老伯到了花厅,朝孟瑾瑶恭敬行了一礼,林老伯也不打搅他们谈正事,先行离开了,毕竟他这把年纪也帮不上姑娘的忙。
林瑞问:“不知表姑娘还有何事吩咐?”
“今天的事,你做得很好。”孟瑾瑶首先肯定了他的努力,转而又道,“林大山为好友引开一部分赌坊的打手,被打成重伤,需要休息养伤,未来一段时间不能出现在人前。”
林瑞神色一顿,而后点头应道:“表姑娘放心,除非您吩咐,小的接下来绝不会贸然出现在李诚面前,再次出现也是养好伤的‘林大山’。”
孟瑾瑶满意一笑,温声问:“你可认识字?”
林瑞谦逊回答:“小的不才,略识得几个大字。”
孟瑾瑶又问:“那可会算账?”
林瑞答:“会的,祖父教过小的算账。”
孟瑾瑶微微颔首,沉吟片刻后又问:“我京郊的庄子缺一个管事,你愿不愿意去?”
这些日子以来,她觉得林瑞能力尚可,恰巧她母亲的嫁妆里有个庄子需要换管事,林瑞去做这个管事正适合。
一来是因为林瑞能干。
二来是因为林瑞是自己人,能信得过,那庄子进项是极好的,不会做假账昧下进项的银子。
她母亲嫁妆里那些庄子和铺子被孙氏掌管了那么多年,原来的管事早就被孙氏换了,现在那些管事都是孙氏培养的人,或者是不忠心已投靠孙氏的人。
如今她接管回来,孙氏的人自然也要换掉,全部大换血,一时间也找不到那么多靠谱的人,只能暂时把最不顺眼的换掉,其他的慢慢观察,慢慢来,能为她所用的就暂且留下。
林瑞没想到这等好事竟然轮得到他,表姑娘直接提拔他做庄子的管事,那是看重他的表现,他先前虽然被允许出府寻活计,但哪里有在主子手底下做事好?
机会难得,他没有推辞,一口应下:“小的定不负表姑娘所望,替表姑娘将庄子打理妥当。”
孟瑾瑶道:“那你先养伤,等养好了伤再过去。”
林瑞恭敬应声,他明白自己此时不好露脸,不然被李诚看到他是表姑娘的人就不好了,且表姑娘也要花时间将原来的管事撤掉。
孟瑾瑶又道:“你好好养伤,我先回去了,届时再让凝冬来通知你。”
林瑞再次应声,将孟瑾瑶主仆三人送到大门口。
离开周府,孟瑾瑶带着清秋和凝冬随便找了家酒楼,吃过午饭才打道回府。
回到长兴侯府,孟瑾瑶写了封信,然后传了个家仆过来,吩咐他把自己上午给孟承章买的夏装、文房四宝以及零嘴送去灵山书院,其中有一套文房四宝是给顾修文的,她作为婶婶,顾修文在书院肯定也有照顾她弟弟,送点东西也是应该的。
做完这些,孟瑾瑶才感觉有些乏了,这半天时间都在忙活,正准备睡个午觉,张氏又过来找她说话。
自从顾修文通过顾景熙的关系入读灵山书院,张氏多少是误会了,以为小儿子有可能被过继到三房,因而对孟瑾瑶都格外亲切,偶尔也会来葳蕤轩找她说说话。
孟瑾瑶耐着性子跟张氏闲聊着,也从她口中得知各家的一些事,等张氏离开的时候,已经到酉时。
此时,顾景熙已散值回来,进屋后,见小姑娘脸露疲色,却弯着眉眼,笑得如同狡黠的小狐狸,好奇道:“夫人今日似乎很高兴?”
孟瑾瑶闻声,抬眼望去,那个身穿绯色官袍的男人正向她走来,她回道:“抛了那么久的鱼饵,现在鱼上钩了,也可以说是拐了一条狗,自然是高兴的。”
顾景熙饶有兴味地问:“哪条狗?”
孟瑾瑶也不瞒他:“我那继母孙氏身边的忠心走狗。”
闻言,顾景熙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提醒道:“那夫人可要当心,狗是会咬人的,能反咬主人一口,也能反咬你一口。”
孟瑾瑶微愣,旋即道:“夫君放心,我已捏住他的把柄,让他不敢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