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瑾瑶与宋馨宁在画舫上吃过晚饭,观赏湖上夜景。
画舫里备有给客人提供的果酒,俩人一时兴起,小酌几杯,谈着最近京城里各家发生的趣事,好不惬意。
时间不知不觉,等画舫靠岸,她们上岸的时候,已是亥时三刻。
这时候湖上游人一大半,街上逛夜市的行人也少了许多,显得有些点冷清。
宋馨宁瞥了眼湖上疏疏落落的画舫,诧异道:“一时兴起,聊得久了些,没想到已经那么晚了,不过我们好久没聊得如此开怀了。”
孟瑾瑶莞尔笑:“阿宁,我们先回府吧,改天再约,不然再聊下去,回到家都子时了。”
宋馨宁应声:“哎,是时候回去了,幸好我母亲去了外祖家,不然那么晚回去又得唠叨我了。”
俩人分别,各自打道回府。
马车上。
孟瑾瑶靠着大软枕闭目养神,今晚喝的果酒虽然好喝,但后劲儿有点大,她还喝了好几杯,如今脑袋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就入睡。
清秋和凝冬见状,对视一眼,轻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即使夫人表现得再平静,再如何不在意,可她们也明白夫人其实做不到完全不在意的,丈夫的心在别的女人身上,做妻子的心里多少有点膈应的,心里郁闷,所以才多喝了几杯果酒。
如果可以选择,夫人肯定会选一个疼她、爱她、敬她、护她的夫婿,毕竟在出阁前,夫人也曾像其他即将嫁人的姑娘一样,期待过婚后琴瑟和鸣、恩爱甜蜜的生活,对婚姻生活有迷茫、也有憧憬,但结果不尽人意。
为了让她睡得安稳些,清秋吩咐车夫驾车慢点。
马车缓缓行驶,用了双倍的时间才回到长兴侯府,马车到大门口停下时,已经到子时了。
孟瑾瑶还没醒来,还是清秋把她叫醒的,她还想继续睡,但清秋喊了几声,她才不情不愿地睁开双眼,迷迷瞪瞪的由两个丫鬟扶着下了马车。
下马车后,孟瑾瑶刚要让凝冬去敲门,这一抬头就看到大门敞开,门口有个身长玉立的男子站着,男子身边是守门的仆人,毕恭毕敬地站在男子身边。
顾景熙?
孟瑾瑶瞬间清醒了不少,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口的男人,门头的灯笼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俊逸的脸上,能清楚地看到他此刻板着脸,脸色阴沉的模样。
见状,孟瑾瑶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不明白他跟门神似的,搁这儿站着做什么,还板着脸,怪吓人的。
她好奇地问一句:“那么晚了,夫君在这等谁?”
男人觑她一眼,淡声回答:“等我夫人。”
此言一出,孟瑾瑶心头狠狠一跳,有些难以置信。
下一刻,她因为分神,脚下一个趔趄,一个不小心就绊到自己的右脚,直接栽了下去,发出“呀”的一声惊呼声。
幸好她也刚想要上台阶,这一摔直接摔平地上,免除从台阶上滚下来加重伤害。
事发突然,清秋和凝冬两个丫鬟完全没反应过来,自家主子就摔地上了。
顾景熙脸色骤变,下意识迈步上前,然而他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小姑娘在自己面前摔地上,他默默将伸出去的手放下,快步上前。
孟瑾瑶整个人都傻了,霎时间忘了疼痛,脑子一片空白,哪个侯府家的夫人回家时会在自家大门口前,当着下人的面,以那么丢人的姿势摔在地上的?
等到明天,她在自家门前摔跤的糗事会不会传遍侯府?
顾景熙见她趴在地上没反应,眉宇一蹙,蹲下身子将人扶起来坐着,温声问:“夫人,摔到哪儿了?”
闻声,孟瑾瑶回过神来,对上那双蕴含关切的眼眸,她下意识动了动自己的身体,然后指着自己刚刚着地的胳膊,回道:“胳膊好疼,不过还能动的。”
顾景熙松了一口气,无奈失笑:“都到家门口了,急什么?这下好了,直接摔一跤。”
孟瑾瑶噎住:“……”
她能说她是被吓着,然后一时分神,这才摔跤的吗?
顾景熙将人扶起来,但小姑娘没站稳,直接扑他怀里,倒抽一口凉气,双手揪住他的衣襟,两道秀气的眉毛紧紧皱着,脸上露出痛苦的隐忍之色。
他忙问:“夫人,怎么了?”
孟瑾瑶皱着眉:“脚好像崴了。”
方才脚没动,她没感觉,站起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发现左脚疼,还发不了力。
顾景熙低头看了眼,小姑娘将左脚提起来离地,他眉头皱得更紧,直接拦腰将人抱起,大步流星往府里走,清秋和凝冬又是一愣,而后亦步亦趋地跟上。
走到门口时,顾景熙脚步一顿,眼含警告地看了眼守门的仆人。
仆人神色一慌,忙道:“侯爷,夫人只是在外面不小心崴了脚,并不是在家门口摔的。”
孟瑾瑶被顾景熙抱在怀里,整个人都有点懵,怔怔地看着抱着自己,步履匆忙的男人,男人皱着眉头,脸色不怎么好看,她摸不清他是不是在生气,心里有些忐忑,没敢吭声。
顾景熙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酒香味,看着她脸颊泛红,明显是被酒劲熏染的,已有几分醉意,淡声问:“夫人喝酒了?”
孟瑾瑶回过神来,讷讷道:“喝、喝了一点,怎么了?”
顾景熙又问:“跟谁在一起?”
孟瑾瑶听后错愕,心里腹诽道:问的那么详细,难不成是怀疑她红杏出墙?
不过,她还是如实回答:“祁大人的外甥女,叫阿宁的,夫君应该见过,我就跟她在一起,还有几个丫鬟,都是女子。”
顾景熙看了她一眼,解释说:“我并没有怀疑夫人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跟夫人一起喝酒的人能否信得过,不过下回在外面还是尽量少喝,在家怎么喝都行,姑娘家在外面喝酒容易发生意外,特别是身边没有信赖的朋友的时候。”
闻言,孟瑾瑶先是一愣,而后轻轻颔首应了声“好”,转而又好奇地问:“夫君,你怎么在门口等我?我那么大个人,又不是不认识回家的路。”
顾景熙淡声回答:“夫人出门前没有给丫鬟留话说要去哪儿,以前也不曾试过入夜不回府,我派人去找过夫人,但是没找到,只好先在门口等着。最近京城晚上有些不太平,出了两起命案,受害者都是二十岁以下的女子。”
他声音淡然,语气平静,虽没说过‘担心’两个字,但字里行间都透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