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一个叠袖亮相动作完毕,两小花旦同时扭头看向台下。
徐郅恒行至舞台边沿朝许玖玥招了招手,跟送水的小伙子讨了一瓶水拧开,站在原地微扬下巴望着轻盈奔向自己的小丫头,眉宇间尽是岁月静好。
司恋也抽出一瓶水,两人并排坐在舞台边沿喝水休息。
身边没带着人没有生活用品,徐郅恒用自己尚算干燥的手指替许玖玥刮了刮额前和鼻尖的汗,听着二人聊天。
“呼哈~~”许玖玥吨吨喝了半瓶水,用手背抹了抹嘴,笑出好看的梨涡,问司恋:“你是姓司吗?还是叫什么思恋?”
思恋拧好瓶盖笑答:“姓司,司机的司。”
徐郅恒瞬时猜到许玖玥要说什么,果然,他接过她的水刚喝两口,就听见她兴奋地说:“我有个哥们儿也姓司,也是你们铁路人,叫司贯行,你听过吗?是个很棒的年轻工程师。
听见她夸别的男人,徐郅恒手里的水陡然变成酸水。
司恋一脸意料之中:“司贯行是我堂哥,他爸是我三大爷,今年正月十五家庭聚餐的时候我们小孩儿坐一桌,我哥不是不爱说话嘛,我跟我姐我妹她们聊你俩的狗粮热搜,大家都凑过来看,聊的可热闹啦,就我哥不吱声,我就摁着他的脖子叫他看,让他评价,他就说他认识你,我们当时都炸了,非要让他拿证据,他还真就拿出来了,给我们看了你俩微信聊天记录,我这一看就买个火车票啥的,也看不出关系有多好,再就是大年初一他给你发了个【过年好】,你回了个【过年好】附带个表情包,本来还觉得没啥价值,我们一个劲儿地埋汰他,结果我妹往上划拉看见太子爷的身份证号惊了,我们都没想到你家这位这么年轻。”
许玖玥听着司恋绘声绘色的描述很是羡慕那种热闹的家庭氛围,再加上得知她竟是司贯行的妹妹,由衷欣喜:“我家这位上镜很显老嘛哈哈?其实他跟你哥差不多大,再说你哥帮我买火车票咋就关系不够好啦?我老家有好几个师兄都在铁路上班我都没找,就知道司工办事儿靠谱儿!看吧,你们不摁着他问,他知道我俩啥情况都没到处八卦,嘴多严!”
司恋呵呵:“还八卦?我们一帮人差点儿把房盖儿掀了他都不肯说你俩是怎么认识的,就不吱声,谁爱说啥说啥!”
徐郅恒心里荡过一丝异样,旁的人听说司贯行跟许玖玥只见过一两面就关系不错大概只会戏称缘分,可他的第六七八九感绝对错不了,司贯行那种性格的人怎么可能跟许玖玥一直保持良好的沟通,还不是多了几分对旁人不一样的情愫,才会对他闹腾的媳妇儿这么有耐心,这多出来的东西,没有十分,也至少七八分。
脑子转着,眼睛没离开许玖玥,见她到底是掏手机跟司恋互加了微信。
许玖玥礼貌问:“你们是燕城的铁路文工团吗?”
司恋:“对呀,我毕业的时候考的龙江路局,后来我三大爷帮我办到燕城的,我们家不少人现在都在燕城工作生活了,龙江就剩我爸妈了。”
许玖玥:“咱俩差不多大,估计你父母没退休呢吧?”
司恋点头:“嗯对,等他们退休看看,没准儿也能搬来燕城,也没准儿我再调回龙江……诶?阳城好不好玩儿?我哥最近总去阳城开会,我还想休假的时候跟他去逛逛呢。”
许玖玥一聊起家乡,立马直了直背,眉飞色舞地开始为阳城代言:“阳城虽然没有龙江有名气,但好吃的好玩儿的特别多……吃东西就要去夜市,兴顺和彩塔都不错……一定要去洗浴中心体验一条龙服务,绝对全国第一……”
徐郅恒站在一旁听着看着,又在心里发出这些天无数次冒出来的感慨——他们终于回到了从前,他的小丫头和从前一样明媚快乐,却又比从前多了百分死心塌地,往后的岁月,他们只会越来越好,恩爱二字不足以形容两人的感情,他们的命早就紧紧缠在一起,即使红颜老去,仍然生死相依,他会不遗余力地兑现他许她的承诺,你不放下我,我不放下你,彼此相依为命。
许玖玥还真是跟谁都自来熟,就这么会儿工夫,她已经将他们这两天的行程都告诉给了司恋。
司恋邀请她明天上午一起去葫芦园摘文玩葫芦,许玖玥歉然:“我很想跟你学盘葫芦,可是我们明天要去阿那亚,估计吃了早饭就走。”
司恋并不遗憾:“没事儿,以后一定还有机会……我也想去阿那亚,‘遇见心中那片海’,网上宣传的可好啦。”
许玖玥糯糯重复了一遍阿那亚的宣传语:“‘遇见心中那片海’,听上去还挺浪漫,我先去打卡,回头拍照发给你。”
司恋点头:“嗯嗯,礼堂和孤独图书馆一定要去看,去过的都说阿那亚特别治愈。”
徐郅恒凉凉发声:“这只是地产的营销策略,北方的海不搞点噱头怎么能卖出好价钱。”
“啧~!”许玖玥冲着他凶了凶。
司恋目光在二人间转了转,没计较太子爷突然泼冷水,随意对许玖玥点评:“我在网上看到很多人说见过你,找你合影聊天都很随和,真没想到你这么好相处,不过也是,我哥那个闷葫芦都愿意跟你聊天……我看太子爷也不怎么爱讲话嘛,真是难为你了。”
“噗嗤~~”许玖玥听了她的评价乐成小蛤蟆:“他工作太忙,有时候累到丧失语言功能,他不说我就多说点儿呗,俩人都抢着说到底该听谁的?你说对不对?”
徐郅恒倒是没在意旁人对他的评价,可许玖玥接下来的话让他的脸瞬间臭了。
只听许玖玥模仿着小品腔调对着他比划:“大妹砸,临走前我送你句话,你摊上这么个爷,白瞎你这个人儿啦!”
“哈哈哈~~~”
两个丫头片子笑的前仰后合的。
徐郅恒黑着脸沉声对许玖玥发脾气:“别笑了,笑傻了要。”
‘噔楞噔楞~~’徐郅恒手机响,他走到一边去接电话。
司恋曲起一条腿手拄着舞台边沿起立,一弯腰,颈间的doublewu项链滑落,许玖玥惊喜扥出自己的项链:“咱俩项链同款诶!”
司恋也很开心,诚意邀请:“你明天不能去摘葫芦,那今儿晚上来看演出不?要不你也上台演一段儿?我看你台风不错,演着玩儿呗?”
许玖玥没敢应:“我要是自己来一准儿答应你,我得征求我们家那位爷的意见,我要演就发微信告诉你哈!”
司恋点头应了:“成!我得吃饭去了,上戏妆时间长。”
迎向刚接完电话的那位爷,他淡淡告知许玖玥:“逍子来了,玩儿够了吗?咱回吧。”
许玖玥小手穿过他的臂弯,乖巧跟上:“走吧~!下午我忘了问你,逍哥跑这边来干嘛来了?”
徐郅恒双手插兜,酷酷地走:“说是谁给他介绍了一个纹身师,在秦皇岛市区,正好明儿他也要去阿那亚谈项目,纹完身就约着一块儿了。”
许玖玥:“他还说让咱俩去那边拍婚纱照呢。”
徐郅恒侧垂眸,声音柔了几分:“你想拍么?”
许玖玥:“想拍照,但不想拍婚纱照。”
徐郅恒没说什么,淡淡“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温声问:“玩儿够了么?好玩儿么?”
许玖玥语调欢脱:“好玩儿!我小时候也看过我妈排练,但她不像司恋这么有亲和力,她通常谁都不理,就自己走位演完就走,也不跟别的演员聊天互动。”
徐郅恒哼笑:“真不明白岳母大人那么傲的性子怎么生出你这么个小疯子。”
许玖玥:“她也不是傲,就是懒得跟那帮人嚼舌根,东北的这点风气确实不太好,我小时候住平房,一到晚饭后一帮老太太和妇女就聚在巷子口的大柳树下唠家长里短那点儿破事儿,我妈从来都不参与,她路过那帮人明明也笑着跟她们点头示意礼貌打招呼了,可我还是经常听见那帮人背地里说她傲、说她不理人,我爸偶尔站下跟他们寒暄两句,他们就说我爸性子好,说我妈除了长的好看哪儿都不如我爸,哼~~俩人配不配用得着他们说?就连我姥姥家附近的邻居也这样说,说我妈小时候疯着呢,跟神经病一样,嫁了高干子弟就傲上了,不理人了,说她假清高,表里不一,更难听的我就左耳进右耳出了。”
徐郅恒:“岳母大人可能生错年代了,接不住东北的地气。”
许玖玥撇撇嘴:“可能吧,我小时候经常看她演出,气场真不是盖的,台风比春晚上很多歌手和演员还大气。”
徐郅恒:“一看你就没少看春晚,小品台词背的那叫一个溜。”
许玖玥:“我上学的时候经常复刻经典小品上台演出,你想不想看?”
徐郅恒哼笑:“别出洋相啊~!上台唱个歌儿我姑且能忍,你让我成天到晚对着个谐星,我怕我亲你的时候下不去口。”
许玖玥:“那我今晚就上台唱个歌儿?”
徐郅恒反过味儿来:“又跟这儿套路我呐?你先说说你想唱什么歌儿?”
许玖玥满眼憧憬:“我妈他们那个年月演出一般都是复制当年的春晚经典,她过的最后一个春节是04年,春晚上有一首歌火了,她也在全国各地走穴时唱火了,后来听我舅妈说还招来个铁路系统的高干子弟疯狂追求,她唱的是《好运来》……”
回到小院儿,爷爷奶奶已经午休完毕正坐在沙发上跟窦逍聊天呢,精神头儿很足。
奶奶慈眉善目:“多少年没见了,都成大小伙子了,比小时候更精神了,白了不少。”
窦逍笑着哄奶奶:“嗐~~小时候老瞎跑,吹的呗。”
奶奶话题依旧老套:“交朋友了没?”
窦逍顺嘴胡诌:“交了,不过刚吹,奶奶再给介绍一个?”
奶奶乐了:“成啊!”眼见着孙媳妇儿洗完手从洗手间直奔自己,奶奶眉开眼笑:“你要求不能太高,你念书照我们二小子差点意思吧?赶明儿我给你寻摸寻摸,不过肯定找不着我们九丫头这标准的。”
窦逍心里一万头牛破水而出,心说奶奶这语言艺术真牛,我这是送上门来挨挤兑的嘛……
爷爷出声埋怨:“哪有你这么跟孩子说话的,各有各的本事,只要没当了汉奸没为非作歹,小子们个顶个儿都是好样儿的。”
奶奶绷了绷脸:“我没说逍子不好,就是跟我们九丫头不般配……”
徐郅恒插嘴:“奶奶,他俩要是般配还了得?您是嫌跟您孙子抢的人太少是怎么着?”
奶奶傲着呢:“九丫头就是咱们家人,谁也抢不走。”
窦逍哼哈恭维:“对,有您这么好的奶奶,我九妹来了就走不出去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常姨喊开饭,所有人围坐在圆桌边,不分桌,其乐融融。
窦逍尽职尽责完成徐郅恒交给他的任务,开了话题水壶:“你俩啥时候结婚?”
徐郅恒装乖顺:“我这不是来问爷爷奶奶来了嘛,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规矩,用不用找人算算日子什么的。”
爷爷哼了一声:“别搞封建迷信那一套……”
“我看好日子啦。”奶奶抬手示意常姨取了个小本子来,戴上花镜唰唰翻了几页,纸上勾勾圈圈的还真是丰富。
她翻到一页停下来,声音里满满的知足:“5月25号去登记,10月2号办婚礼,都是今年最好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