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库告别窦逍,徐郅恒自然揽过许玖玥的肩。
许玖玥先问正事儿:“你找裘爷爷到底干嘛?”
徐郅恒:“跟最近竞争的一个项目有关,对方上交了一个说是土里挖出来的瓶子给地方政府,我想找专家看看那个瓶子是真是假,最好能看出出处。”
许玖玥:“是正常商业竞争还是做局报复?”
徐郅恒脚步顿住,松开揽着她的手垂眸盯着她,眸底竟有丝丝寒霜,但寒光一闪而逝,他很快藏起,牵起她的手进了电梯,语气随意:“我会自己想办法联系裘老,不会把你搅进来,我还没说你呢,我叫你拦着点馨儿先别急着跟消防大队长发展,你怎么当嫂子的,不过我看得出来馨儿确实得意那个大队长,他人品家教看着也都不错,先处处看吧……”
‘嘀~~哒啦~’
随着他故意岔开话题,两人进了房门换了鞋,许玖玥环视房内大变样的家居装饰更是憋闷,下午搬回来她就问过他为什么换家具,他也是什么都不说。
之前被多日不见的思念冲昏头脑,他又玩儿了好几手好计谋迷惑她,很多疑问都暂时搁浅,看破不说破?扯的哪门子夫妻高级感!
许玖玥直接薅他脖领子,扒开t恤看纹身:“你到底受的什么伤?是车祸吗?还是从哪儿掉下来了?”
徐郅恒弓腰躲过,反手从颈后一掏,边脱上衣边笑着躲:“诶诶~~怎么急成这样啊媳妇儿~~先上楼洗澡,一身的火锅味儿。”
许玖玥抓了一把他的胳膊,义正言辞:“徐郅恒!我没跟你开玩笑!你身上到底是什么伤?!还有那个瓶子!跟你的伤有没有关系?!你消失那么多天到底去哪儿了?!龙哥之前去日本是不是为了你的事儿?!”
徐郅恒依旧无赖,搂上她俯头要亲,嘴里随意含糊:“该你管的你不管,打听那么多别累着我媳妇儿……唔……”
许玖玥简直要气炸了,提膝顶了下他的小腹,反手从他箍着自己的手臂底下一掏,绕出他的怀抱,沉声警告:“徐郅恒,我不想威胁你,你今天要是不把话跟我说清楚,再想说就未必还有机会!”
徐郅恒瞟了一眼墙上的钟,晃悠到沙发上坐下,抬眸看着她依旧一脸闲适:“还有不到一小时今儿可就过去了,说不清楚你是打算离家出走是怎么着哇?”
许玖玥站在原地气的直发抖:“家?!你说这是家?!这是你家不是我家!我好不容易自己买了个家你还给我抢了!
徐郅恒,你能不能别再这么自以为是!你瞒着我的事儿太多了!我真的觉得你特别陌生!我发觉我除了知道你不吃葱姜蒜对你一无所知!
从前你说你怕针,可你竟然麻药都不打就纹身!
逍哥不懂我懂,不打麻药就是为了上色效果更好,我猜到你要完完全全遮盖伤疤是为了哄我安心!可你现在做的一切真的让我特别慌!我现在整天对着个满口谎言的人真的特别害怕!
我今天竟然想夜里趁你睡着了解开你的手机翻证据,我甚至想过叫我哥帮我查你!
从前你对我隐瞒身份,你觉着无所谓不在意,就像你说的,你觉得你是谁儿子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所以告诉我实话也没必要,你曾经为这件事儿向我道过歉,可你心里一定比谁都清楚!你道歉就是为了哄我,你自始至终都没觉着骗我有什么大不了!
这次你受伤,你伙着全家老小蒙我,爷爷那么大年纪了专程去阳城会我舅舅,当时你们不说怕我担心,ok,事儿已经过去了,我勉强不跟你们计较,可事到如今你还是闭口不谈,这让我觉得我对于你、对于你们家来说始终是个外人!一个什么都不配知道的外……”
徐郅恒语气略急地打断她:“咱俩都要结婚了你怎么可能是外人?!要不是你不同意今儿咱俩证都到手了,很多事儿该你知道的我自然会告诉你,跟你无关你操那么多心有什么用?我娶你是为了让你每天开开心心跟我在一起,不是为了让你跟着我担惊受怕胡思乱想,我不告诉你是为你好……”
许玖玥更怒:“我很早就跟你说过我最烦的仨字儿就是为我好!你真当自己是封建王朝的太子爷嘛?!跟我玩儿后宫不得干政那套?!正事儿一概不谈,找我就是为了床上那点儿破事儿?!那我跟你以前那些床伴有什么区别?!短期和长期的区别是嘛?!”
徐郅恒面色一凛,声音更寒:“够了!许玖玥你说话之前能不能过过脑子?!我如果就为了跟你上床能跟你走到今天?!很多事情不该女人管你就少插手不懂么?我爷爷当年在朝鲜战场差点炸死回来也没跟我奶奶说!直到现在我奶奶也不知道我爷爷腰怎么伤的!俩人一辈子不也过来了!我奶奶怎么就能不过问,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
许玖玥:“甭我来这套!爷爷那是出去打仗!你凭什么跟他相提并论?!”
徐郅恒:“我也是在打仗!我的对手以经济力在商业上攻打华国危险系数不比战场低!我爸,我大哥都是在打仗!全家人都支持我瞒着你就证明知道的越少对你越好你还不明白么?”
许玖玥:“这就是你们高门大户的规矩是吗?!女人什么都不能问就负责传宗接代端茶倒水?!如果你就想找个在家能暖床、正式场合领出去不丢人现眼的花瓶那你干嘛找我?!太子爷,你们家门槛儿太高恕我不敢高攀!”
人在愤怒的时候说话总是口不择言,甚至会觉得彻底激怒对方才是展示愤怒的至高手段。
春节前俩人闹分手许玖玥直接跑了俩人没能有机会吵上一架,三月初徐郅恒找来也是意在求和,没跟许玖玥真正针锋相对,这次绝对是俩人在一起以后吵的最凶的一次,也是把心掏的最干净的一次,没有误会,就是三观不一致。
许玖玥话落就转身要走,可太久没来开元名邸了,徐郅恒又改了室内格局,她竟然慌不择路走错了方向直奔厨房,跨了几步抬头才发现错了,再转身要跑的时候徐郅恒已经蹿到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她气的呼哧带喘踢蹬,徐郅恒紧紧箍着她在她脑后咬牙切齿呵斥:“许玖玥!你又发什么疯!别动不动就拿走威胁我!这是家!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地方!有什么事儿关起门来说清楚!你就这么跑了出了事儿我怎么跟你舅舅交代!你怎么跟我家里人交代?!”
许玖玥:“徐郅恒!你松开我!你找我就是为了给你家里人一个交代!就像你爸说的!你就是看上我们家的红色背景了,什么特么狗屁爱!你这种骗子根本就不配谈爱!”
徐郅恒气的火冒三丈,弯腰搂了一把她的膝弯抱起她将她摁在沙发上,死死压着她叫她动弹不得,恨恨道:“你再胡说八道我就把你关起来不准你出门!你好好想想我对你到底是什么?!我现在告诉你我受的是枪伤!有人想要我命!就特么跟你一样随时随地想要我命!你满意了吧?!”
许玖玥停止挣扎,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没吱声,正当徐郅恒稍微松了劲儿想解除对她的钳制之际,她又像手术台上的小疯狗一样扭动起来,嘴里依旧不饶人:“我哪有本事要你的命!我连你每天到底在忙什么、跟谁斗都不知道,说起来我还要感谢许家樑那个真恶魔呢,正是因为他之前对我下手你才想起来保护我,否则这次中枪的可能就是我了,弄死我,你随时还能找一个补位上来,我到死都不知道到底是谁跟谁斗把我给害死了,就像我妈一样,我爸总是报喜不报忧,跟谁结了仇也不告诉她,到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上!”
徐郅恒之前听她说浑话只是气的头皮发麻,可听到这里,真真是心口堵的上不来气儿,他松了劲儿,声音隐忍粗沉:“你一直怪我?怪我连累你?”
许玖玥拨开他的手坐起身,目视前方没看他,冷言冷语:“我哪敢怪您啊,您可是堂堂太子爷,说一不二,您每天忙的可都是国家大事,掌管的可是你们徐家的商业帝国,我这小门小户的小丫头片子想帮忙也帮不上,听不得,看不得,说不得,偷着琢磨都是僭越,这就是你们徐家的规矩,皇后都不参与,我一个太子妃更没有发言权,哼,看破不说破,什么特么最高级的尊重,我看你们家就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大男子主义就是封建家庭的产物!就跟你的家产一样!祖传的!”
她突然侧过头目光苍凉:“徐郅恒,这样的名分我不稀罕,你瞒着我的那些事儿我也不想知道了,如果报复你的人跟顾南征有关,我不替他,只替我自己对你说声抱歉,我从靠近你就一直给你带来麻烦,说不定我离你远点……唔……”
徐郅恒突然扑向她捂住她的嘴,大掌铁钳一样掐着她脸不叫她说下去。
他的心绞痛的厉害,声音也几乎绷开:“许玖玥!你再敢往下说一个字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这儿?!你不是怀疑我对你的爱么?我告诉你!我上次中枪是没死成,我若是真死了,做鬼也要回来找你!你这辈子、下辈子,永生永世必须跟我在一起!死也要跟我死在一起!谁都没有资格惦记你!
我好好跟你说你不听,非要惹怒我是么?嗯?你明明那么懂事儿那么听话,怎么变成这样了?放着好日子不过你作什么呢你?啊?”
“呜呜……”许玖玥在他手下反抗,眼眶通红。
徐郅恒看着她泛着盈盈水光的眼睛冷静了一半儿,惊觉自己的举动可能已经弄疼她,松了松手,沉声质问:“我松开你你会不会好好说话?”
许玖玥美眸圆瞪不服输,仿佛在说,有本事你就一直掐着我,把我掐死算了。
徐郅恒盯着她的眼睛,发觉她眼里原本的水光似是点着的汽油,燃着的火越烧越旺,瞪的他脊背竟有些发麻。
他从前最害怕她的眼泪,她一哭他就慌的厉害,可今天许玖玥骨头硬的狠,一个金豆儿都没掉,对他的武力压制也没再露出丁点儿受惊的眼神,像一头小野鹿,有多是生存的本能,根本用不着他庇护。
他忽然明白过来,她不是他养的一头小鹿,她性子又野又独,从未被驯服。
惊觉自己一直想要驯服她,徐郅恒脊背更麻,突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自己口口声声说的‘爱’,难道他真的错了?
自问自答显然是不认为自己错了,他那么爱她,没有背叛!全心全意拼尽全力,根本就不可能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