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失手后立即吞枪自杀,手腕、肩膀等几处不致命的枪伤来自徐家保镖,可也没能阻止他的动作,没能留下活口。
一个死侍,身上不可能留有丝毫线索,徐家保镖简单搜身后记下细节特征,将一把徐家的枪印上随身携带的伪造指纹,丢在河对岸的草丛里,纷纷消失在光天化日之下。
方芷桐和一些团队成员都吓坏了,不用配合演出,正好警察来了由这些瑟瑟发抖的无辜市民提供口供。
家里出了这么大事儿,杨帆成了主心骨,排兵布阵,封锁消息。
他迅速通知远在东南亚的徐厚远夫妇,并及时安抚:“老爷子,星海这边相熟的关系已经都赶过来了,安排了最好的胸外专家和心外主任给徐郅恒取子弹,还有心外专家正从阳城医大赶来,您放心,拍了片子说子弹离心脏有一定距离,昏迷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和肌肉引起的疼痛导致的神经性晕厥……”
杨帆将事发当时的状况和徐郅恒今天见过思源集团董事长的事一五一十汇报,虽是在商场叱咤风云几十载,见过的风浪不计其数,可二次面对爱子遇害,徐厚远难掩生理上的心疼,那种因担忧引起的心跳加速、呼吸紊乱根本无法靠自身意志力抚平。
挂断杨帆的免提电话,方柔早已眼眶通红,她颤抖着手倒出一粒降压药递向徐厚远,牙齿打颤,说不出话。
大颗泪珠滚落,她仰起头想努力吞下焦急与不安,等着徐厚远做出决定。
徐厚远吞下药,吩咐助理联系文莱这边的合作伙伴借用私人飞机,联系航线,立刻回国,直奔星海:“……另外,叫北戴河那边送老太爷去阳城,只需背着点老太太,不用瞒着他。”
温厚的大掌握上方柔的手,徐厚远郑重嘱托:“你跟我去星海,看一眼徐郅恒就去阳城等着爸,订婚宴我和徐郅恒都去不了,你跟爸去,我待会儿给九丫头她舅舅打电话,就说y国的项目出了点问题,跟他另外约时间……”
一山更比一山高,徐郅恒的动向徐厚远了如指掌,在北戴河静养的徐司令看似置身江湖之外,可一旦有大事发生,他得到消息的速度不比徐厚远慢,通知他的是跟着他赴过老山的老部下胡太平,江湖人称胡大。
他挂断胡大的电话,稳如泰山,对徐奶奶扯谎:“阳城那边有个抗援朝纪念活动叫我过去出席,你去不去?”
徐奶奶摆摆手:“我可不跟你们掺和那些事儿,一有活动就把你们这帮老东西弄过去,一把老骨头了,这通显摆。”
徐司令拄着拐杖起身,拖着拐杖走向洗手间:“我去洗把脸,这就走,坐火车过去。”
四十分钟后,一辆军牌红旗驶进北戴河站站台,一位精神矍铄的高大老人腰杆笔直地迈进和谐号车门,身边两个随行人员,一个拎着旅行袋,一个握着根拐杖,踏上了不到三小时的铁路旅程。
与此同时,胡大手底下的兔崽子们分别从世界各地赶往星海和阳城,丁晟尧、龙翼、平安……等。
徐司令在位的一些老部下也纷纷调整手上工作,鹏程的孟祥钦、燕城的吴镛、冀州的许立科……等各地一些说得上话的要员,听到消息均是慎重其事,尽快前往阳城听命。
这次徐家继承人中枪事件是近期派系纷争的不良产物,在城市建设和政治目标中持有不同意见分庭抗礼原本是时代变迁的规律,由于利益不一致和对同一利益均具有要求而产生矛盾、双方或多方势力产生冲突甚至对抗都无可厚非,可欺负到徐家头上,他徐司令不可能还坐得住!
徐司令虽是坐不住,但站、行都很稳,当晚到了离星海那么近的阳城也没急着改道星海看他孙子:“二小子命大着呢,死不了。”
他安稳地下榻在阳城军区安排的小楼,一夜无梦,休息到天亮,该吃吃该喝喝,中途还打听了一下许玖玥的行程。
最先前来复命的是胡大,还拎着诚惶诚恐的思源集团董事长万思源。
这些富商成天到晚担心自己被绑架,身边也是一直有人跟着,可当龙翼亮明身份并说出提审他的原因后,万思源自知引火烧身,躲也躲不过,只能硬着头皮连夜从星海赶往阳城,等到天亮了徐司令吃饱喝足了才敢登门受审。
徐司令已经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瞧万思源那个目光闪躲的面瓜样,借他仨胆儿他也不敢买凶杀人,多半是鬼子那边见徐郅恒搅和了他们的好事,蓄意报复。
徐司令坐在沙发上对着窝囊废万思源竖了竖眉毛,只为替他徐家出一口气:“你有没有照过镜子?”
万思源惶恐,不明所以,不敢作答。
徐司令怒了,继续责难,怒其不争:“你照照镜子瞧瞧你自个儿伸手朝他们要钱那吃相有多难看!怂!
你愿意跟丫们合作上外边儿合作去!别跟眼皮子底下丢人现眼!我们不记血仇已经是仁至义尽,可你帮着他们圈地占山,阴魂不散,比侵略者更卑劣!是无耻!是背叛!
我们给足了丫们反思的时间和空间,可总有一帮像你这样的叛徒忘记历史,无视历史的伤痛和愤慨,一次次挑战我们的底线!
瞧见了嘛?!丫们心肠有多歹毒!挡了他们的财路就直接要人命!我告诉你!我们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但你放心!我们不杀同胞,小子们让你配合你就把知道的都交代了,很快就放你走,可你看哪个汉奸最后有好下场了?这次是冲着我们来,下次宰的就是你!今天你能全须全尾的从我这儿走出去没什么好后怕的,你这种人就不配我们出手!
最后,我老头子送你一句忠告:助桀为恶,自求多福!”
放了汉奸万思源,徐司令很快抚平情绪,等着一波一波的人抵达阳城,带领所有人逛了一圈位于【望花南街46号】的历史博物馆。
这是一群年过半百的掌权之人,像小学生一样被老首长提溜到红色教育基地接受爱国主义教育均是毫无怨言。
众人亦步亦趋跟着步伐沉稳的老首长,认真聆听展厅讲解员的解说和介绍,除了在宁省本地当差的几位,其余人还真是第一次到此参观。
整个春游徐司令都没怎么开口,他用他自己的方式警示在位者勿忘国耻,不要用民族气节的损耗换取gdp的增长,华国在政治、军事及经济等多方面的全面强大,靠的就是华国人坚韧不拔、不屈不挠的精神,倘若在位者不听取民众心声一味追求政绩,舍本逐末,充满争议的大楼早晚会被舆论的飓风击垮。
徐家做生意是会借助一些东风,可向来不会做仗势欺人之事,以正当程序竞争却招来杀身之祸,即便是街边的小贩,上头也得给个说法。
究竟是哪股力量诱使各部门一路给思源集团开绿灯叫他以合资的形式走到最后?
此次头盘后对方到底想切什么主菜?
除了思源集团还有没有跟对方保持联系的走狗?
……
徐司令解散众人之前中气十足地甩出两个字:“彻查!”
徐司令能发的令到此为止,接下来他有更重要且更适合他做的事儿,他要跟儿媳妇儿一起去见孙媳妇儿了。
许玖玥出了阳城北站即被阿全领着上了站台上的一辆军牌红旗。
火车上,袁莹跟许玖玥邻座的旅客换了座位,阿全没能跟他们坐在一起,她并不知道全联系安排了这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接站。
许玖玥坐在后座,笑着夸副驾上的阿全:“行啊全哥,这待遇也忒牛了,不过就这一次哈,以后可别搞这特殊了,咱这有胳膊有腿儿的,别占用国家资源。”
阿全微微侧头,面无表情:“嗯。”
不爱搭理她拉倒,一路与爱说话的袁莹聊着天儿,红旗很快到了西街。
上楼敲门,开门的是半个月没见的造型师枝枝,许玖玥很惊喜:“呀!你来干嘛来了?”
枝枝眉飞色舞:“找你玩儿呗,前阵子一直培训,提升了一下业务能力,准备毛遂自荐,卖给你当陪嫁丫鬟,过来跟主子培养培养感情。”
许玖玥引着阿全和袁莹进门换鞋,拐了下枝枝:“歇了吧你,飙戏上瘾是吧?愿意跟我混就先混一阵儿,回头我开个买卖让你盯着。”
枝枝连连摇头:“我就想干点儿端茶倒水的活儿,才不想冲锋陷阵,你可别压榨我!”
许玖玥笑着将袁莹介绍给她,三个姑娘说说笑笑地忽略身后一声不吭的阿全,转至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的人许玖玥爆炸惊喜。
“爷爷!方阿姨!你们怎么来了?奶奶有没有来?!”
徐家爷爷哼了一声:“我想让你明天带我去烈士陵园扫个墓,你奶奶嫌这边风太硬,没跟着来。”
许玖玥忙点头,随即又略显为难:“爷爷,陵园离市区得20多公里,您坐车会不会辛苦啊?”
爷爷声如洪钟:“哼!援朝时,我军14小时行军72.5公里!你区区20公里,走我也走得过去!”
许玖玥跟方柔互换了一下眼色,暗道真是个老小孩儿,逞能第一名。
她发现方柔眼皮微肿,微微生疑,但也没当着众人瞎打听。
将袁莹介绍给家中长辈,许玖玥端起茶壶欲转身:“爷爷,方阿姨,你们先坐,我去换壶茶。”
到了厨房才发现,有两个师兄的媳妇儿在帮舅妈打下手准备晚饭,枝枝也重新回到厨房帮忙。
许玖玥分别打了招呼,凑到赵天楠身边:“舅妈,爷爷和方阿姨过来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啊?”
赵天楠忙活的满头是汗:“诶呦,我真倒不出空儿来,你舅舅带着几个小子去锦城参加比赛去了,人来了我就赶紧招待,我那手机就搁茶几上头摆着,我当着人家面拿手机走到背人的地方给你通风报信儿多不合适啊,我问爷爷要不晚上出去吃,定个饭店,爷爷说你马上就回来了,怕我们走了家里没人你扑个空,那意思是来了就没打算走,那也不能大眼瞪小眼儿啊,我就赶紧张罗饭吧,合着老爷子不知道可以给你打电话通知你去饭馆儿是嘛?”
许玖玥听着舅妈火急火燎的叙述也知道家里突然来客人让她有点麻爪,也没再追问为难,一切就顺其自然挺好,看爷爷那个样子好像真是在等着开饭似的,也没不高兴。
准备的差不多了,两个嫂子借口要回家看孩子,没留下吃饭,慌里慌张地走了,在门口换鞋的时候朝许玖玥挤眉弄眼,气音表示,都怕爷爷,不是有点儿,是非常。
菜都好了,爷爷非说要等舅舅回来再开饭,舅妈带着枝枝和袁莹又返回厨房找活儿干。
爷爷突然开口:“我今天下午去91&历史博物馆了,修的挺全乎,我第一次去。”
许玖玥上学的时候可是背过博物馆的解说词的,很快顺着话题跟爷爷聊起来,气氛总算是没那么紧张。
不多时,舅舅回来了,显然舅妈是趁乱在厨房通知他爷爷来了,舅舅到家并不意外。
只是他突然的行为还是震了许玖玥的心脏一把。
舅舅脱了鞋,只穿着袜子,军姿挺拔地齐步走向沙发,许玖玥赶紧站起来,阿全也起身撤后到沙发后侧。
舅舅没喊口号,动作标准地立定后向左转,面向爷爷的主位沙发,挺着腰杆,正视前方,声音洪亮有力:“报告首长,14军16师步兵团兰楚安安然无恙!首.长.好!”
随着话落,舅舅上体正直,右手迅速抬起,敬了个军礼,同时注视着此前并未谋面的受礼者——一个在同一片战火中拼搏奋斗过的老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