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翼近些年多在内地发展,在港城露面次数有限,绿门都是由他手下大姐大陈一诺坐镇。
陈一诺,江湖人称一姐,不同于龙翼从粤省辗转到港后来居上,一姐自幼混迹旺角,走街串巷,从球场打到夜场,虽说没加入任何社团,名声也就是个不入流的古惑女,但为人仗义、懂规矩、不越界,跟着她做小生意的手下也很少挨欺负。
混社会的人不会一味甘于平庸,一姐一直在找大浪淘沙的机会,终是在一次与龙翼的手下kk争地盘时靠单挑一战成名,捉了kk,要挟龙翼,趁机上位。
一姐能在男人的江湖中争得一席之地,不单是靠着她比男人更狼更狠的野性,而是取决于她有很强的是非触觉,能用女性的洞见来解决纷争、席卷天下。
胡家在港城势力不容小觑,黑白两道通吃,没有人敢轻易在绿门找茬闹事,即便是有登徒子借酒耍疯对女公关恶意发泄,见了一姐也要给面子,向自认不配的下等女人说句抱歉。
柏松杨等在职人员手握小权,近年来一直与港城各知名财团保持着互惠互利的表面交情,常年混迹港城各大消费场所,对龙翼敬七分的同时,也要给一姐三分薄面,当然,在座各位受一姐关照也不少,想跟一姐打好交道,更要装模作样。
面前的小丫头是生面孔,但一姐好女不喜男,身边女伴不断,敢在绿门如此横行公开指责顾客,说不定仗的就是一姐的势。
不论童梦瑶在人前多风光,今晚只是被富商送进高端局的池中物,在未搞清冷脸丫头身份之前,柏松杨也不愿替她出头。
来人正是绿门新晋老板娘,初恋。
初恋站在柏松杨几人不远处,慵懒地环视包间所有人,眼神最终定格在童梦瑶脸上,对着麦克风继续凉凉发声:“我听底下人说有贵客光顾,公主们不敢怠慢,可却被你给抢了先,绿门人来人往,你就不怕从这里出去被蹲你的狗仔偷拍?用不用我带你走后门?嗯?”
叶清漪作为组局东道主,有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自然是要上前解围,她迎向初恋:“童梦瑶童小姐也是我请来的贵客,晚些时候我会亲自送她出门。”
初恋缓缓侧头看向叶清漪,眼皮一抬一落,蹙眉轻蔑:“你以为我断网了嘛?我会不认识童梦瑶?她随便在屏幕前卖个笑就有大把钞票赚却跑来绿门抢生意,搞得我这里的头牌都挂不出去,传出去一姐的脸还要不要了?再有大人物来,点名要她上钟你也能替我请她来吗?!啊?”
她语速越来越快,语调越说越凉,清亮的眸中从犀利的言语中聚集一道寒光,随着话落,迅速射向叶清漪,一闪而逝,像武器一样,制敌后很快收起锋芒。
叶清漪绷着脸不敢再讲话,官家和帮派她都得罪不起。
甄浚竼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面色淡淡,置身事外,象征性地安抚了一句柏松杨:“柏副署长,lydia不懂事,招待不周,请多担待。”
初恋移开抱胸的手臂,朝身侧雪碧示意,接过一杯酒,迅速换上一副熟络和顺的神情,走向柏松杨,对着麦克风大气致歉:“柏副署长是吧,龙哥和一姐都不在,听说我这里的公主招待不周怠慢了您,正巧碰上,过来跟您道个歉,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别为了外人的面子折了您和龙哥的里子。”
她将酒杯递向坐着的柏松杨,静等了两口气的工夫,柏松杨接过女公关递来的酒,轻轻撞向初恋的酒杯。
初恋以主人家的姿态与局上最重要的宾客谈笑自若,不用端,分分钟挂起了架子。
她冁然而笑,仰头干了杯中酒,手腕一翻,倒扣酒杯笑对柏松杨,从容淡定:“初恋,东北人,绿门打开门做生意,happy第一,您来我这里消遣,您若是不能happy,我就忍不住丧气。”
话落,手下接过空杯,她又抬腕朝后打了个响指,手下递上一瓶香槟,初恋接过,轻放在茶几上,依旧面带微笑:“见笑了柏副署长,女人一多是非就多,这瓶黑桃a是龙哥请的,柏副署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我等下安排最a的王牌过来陪您,喝酒划拳不在话下,坐在这里,业务能力绝对比女明星在线,真心实意不靠演技,最重要的,安全放心,不用担心狗仔,绝不会节外生枝,不知柏副署长可否赏脸放人进来?”
柏松杨见好就收,讪笑着拂了拂膝盖:“童小姐不过是跟我聊聊创作心得,没有坏绿门的规矩,正巧她男朋友也来了,童小姐跟叶小姐一样,朋友妻不可欺,这种小事,都是误会,不必在阿翼面前提。”
初恋表情变幻幅度很小,眸中的轻诧还掺和着嘲讽的演技,二郎神都没法轻易捕捉。
她其实并不知道仁澍和童梦瑶有一腿,只是听许玖玥提起过跟童梦瑶有点交情才前来搭救。
她眯了眯眼,看向仁澍,表演浮夸,切换普通话:“咝~~~你是不是去过燕城的绿门?”
仁澍:“是,嫂子,有幸见过一次龙哥。”
初恋表演完毕,端了端肩膀上的男士皮衣准备收工:“既然都是误会,那我也要向……你女朋友,童小姐道个歉,不好意思,以为你是来砸场子的,不是兼职搞外围就成,吓我这一跳。”
童梦瑶一直也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儿,进圈多年,她不伺候高官不傍大款,政商圈无人可以仰仗,在港城更是不敢轻易树敌,没拿剧本,安全起见,表演默剧。
人生在世,全靠演技,初恋见童梦瑶绷直唇角不讲话,自由发挥。
她将手中麦克丢向仁澍,冷哼一身,华丽转身:“嗤~~~女明星,就是矫情,跑我这里耍什么大,赶紧哄哄吧,别影响我做生意。”
临出门前,她又转回身环视众人淡定颔首,好似即将登机的首相夫人,气定神闲:“诸位,happy。”
出了门,初恋抬手一掀,皮衣从她削薄的肩膀上滑落,雪碧迅速接过这件临时道具——龙翼放在休息室的皮衣。
她边接过可乐递上的她刚脱下的t恤套上,边随口吩咐:“黑桃a记在8218账上,让小徐替他哥们儿买单。”
看破不说破,初恋开着外挂前来搅和一番,不管意在何为,终归是给了所有人一个台阶下,除了叶清漪——擅自安排有主儿的女明星给领导,逢场作戏倒也罢了,偏偏叫人生了占有欲,点了火又浇不灭,一件小事,却轻易叫甄浚竼对她生了嫌隙。
初恋安排的所谓王牌——kitty很快闪亮登场:“hello哇,我是kitty~!”
奢靡局后半程都是成双成对,有小老婆伴驾的甄浚竼也点了女公关伺候酒水。
做戏做全套,童梦瑶没法甩脸子直接走人,她不能陷帮她的人于不义,帮她的人,自然也包括仁澍。
&y很会哄人,很快将本就微醺的柏松杨哄的五迷三道满面春光,她说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
kitty张罗玩儿泰坦尼克,类似击鼓传花的一种酒桌游戏,玩儿法是:先在大的扎啤杯中倒入八成啤酒,然后将shot杯放入酒杯中使其漂浮,大家开始轮流往shot杯中倒入烈酒,分量随意,少则一滴,但不倒不行,谁把shot杯弄沉就算输,要喝光混了烈酒的扎啤。
kitty边操作边宣布规则:“诶诶~姐妹们!机会来了哦,老板们负责倒,我们负责喝,一杯一万块,是该加油还是漏油啊?开始吧!”
童梦瑶早被柏松杨灌了不少酒,看着两瓶半heeken进肚却仅八成满的扎啤杯直反胃。
第一轮泰坦尼克在一片紧张刺激的叫唤声中沉在甄浚竼手里,他身侧的女公关瞬时喜上眉梢,利落地探身用冰夹捏出沉底的shot杯,端起扎啤杯仰头就喝,喝了一半,肚子太撑,上身动作保持不变,缓缓起身切换站姿,皱着眉干了杯中酒,倒扣的酒杯还落了几滴白沫。
她毫不掩饰胸中喜悦,摊开小手朝甄浚竼卖乖:“太子,现金还是支票?”
甄浚竼淡然一笑,从支票夹中抽出一张10万的支票落在她手上:“玩10局,都算我的。”
彩头就在那里,输赢全凭本事。
第二轮开始,下一个女公关干脆开局就撺掇自己的客人将shot杯倒满,明明输了沉底,却比谁都高兴。
kitty忙主持正义:“诶诶!就这一次啊,下一轮开始不许一次倒满!”
游戏进行得如火如荼,托了仁澍提起童梦瑶在跟他冷战的福,俩人全程别别扭扭也没引起太多人怀疑。
kitty和柏松杨下手就是仁澍一对,这游戏她身经百战,想使坏还不简单,故意倒了个悬乎量,扎啤杯都不敢轻易挪动,她兴奋到尖叫:“诶诶~!快让我们的大明星体验一下泰坦尼克的浪漫!仁医生!祝你好运哦!”
果不其然,仁澍撅着腚仅倒了一滴artellxo,泰坦尼克就沉没了。
童梦瑶吊起半口气,在众人的哄闹声中伸手握紧扎啤杯的把手,刚要端起,就被仁澍夺过。
童梦瑶反扣住仁澍握把手的手,急声道:“诶!不用你!我能喝!”
仁澍不容置喙:“手撒开!”
他其实只是不想让童梦瑶逞能,可说出的话却激得童梦瑶猛地滞住,一股寒意从脊椎骨四散开来。
眼见着童梦瑶好不容易稍显松弛的状态再次紧绷,仁澍也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在场其余众人并听不懂仁澍的‘撒开’,但大意猜得到就是叫童梦瑶‘别抢’之类的~!
酒过n巡,只有他们这一对不遵守规则,得了大嫂指令的kitty怎能错过这大好机会。
她借机发射酸言碎语:“唷~老虎不发威,你还真当我是hellokitty?在绿门,没有人敢不遵守我定的游戏规则!男倒女喝!想一口不喝就蒙混过关?你们内娱还真是不守规矩~~~”
童梦瑶憋闷,不能跟女公关斗嘴,又不敢再碰仁澍,只端坐在那儿扮演一个不跟宠妃一般见识的皇后:“你说的对,演员就是这么矫情。”
kitty乘胜追击:“既然是演员,就得跟着剧本演,我演你演都得演!喝不完一杯喝半杯!”她顺势搂住柏松杨的后颈撒娇谄媚:“柏署长,你说对不对?”
哼~副都给省了,不按剧本说台词,少说一个字扣50块钱不造么?!
柏松杨却很受用:“对,酒而已,又不是毒药,别扫兴,就听kitty的!”
有女公关七窍玲珑,迅速拿了个同款扎啤杯墩在仁澍面前:“仁医生,分一半出来吧。”
所有人都盯着他,仁澍不得不照做,从前在一起的时候他们都还小,不光童梦瑶酒量浅,他也很少喝酒,看童梦瑶的状态喝半杯应该并无大碍,他顺了所有看客的意。
倒完酒,仁澍刚握起扎啤把手,kitty就高声加码:“诶!替喝就喝交杯酒!”
“对!交杯酒!”
“交杯酒!”
“honey,我口渴的厉害,你渴不渴?”
有女公关趁机端起两杯酒讨好自己的金主,在哄闹声中打了个样,干了一对交杯酒。
仁澍左右手各端一个扎啤杯,扭转身子将左手的酒杯递向童梦瑶:“喝完这杯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