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里某废弃厂房内人影绰绰,没有灯,只有从残破的玻璃窗间投射进的寥寥月光。
早已断水断电的厂房,除了尘土和霉湿混合后的腐败气味,空气中还弥散着若有似无的血腥味。
北七村沉浸在一片黑暗中,没有人知道一望无际的残垣断壁内正上演着怎样的一出好戏。
顾南征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面色冰寒,手里的9被他用手帕擦了又擦,黑色的枪管在他修长的手指间翻转晃动,令人不寒而栗。
“你背后的人给你多少安家费?我付你双倍。”他看着面前被倒挂的男人幽幽开口。
男人头脸充血,红成猪肝,正是刮倒许玖玥的赶投胎司机。
司机龇牙咧嘴:“我……我不明白您说什么,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随着一记直击腰肾的闷棍,司机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顾南征面不改色,等他叫完,司机粗重的喘息也慢慢趋于平和。
顾南征轻挑眉,接着开口:“不想要钱?那是上头的人许了地位给你?”
“没!没有……没有人指使我,我都不认识她……对不起!是我不小心!您饶了我吧……啊啊……”
顾南征放下交叠的双腿,优雅起身,信步走向司机,淡淡吩咐:“放开他。”
司机如蒙大赦,连连道谢,没等反应过来,又被两个黑衣人摁着坐在椅子上。
顾南征等人坐稳,抬腕将枪管对准他左侧太阳穴,司机身子一僵不敢说也不敢动。
顾南征不动声色地拉开保险,语气森冷:“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说,上头的人是谁。”
司机吓的魂飞魄散,牙齿打颤再也说不出求饶的话来,只呼吸紊乱地连连摇头,眼球四周炸裂的红血丝俨然不像是个活人。
顾南征毫无预兆地扣动扳机,清脆的枪响,没有子弹,男人绝望恐惧地嘶吼后身下有热流随即涌出,他吓破了胆,目眦欲裂。
顾南征一抬手,身后的手下接过枪,他双手插进裤袋里冷笑着宣布:“既然你看不上钱,那就送你加官进爵。”
加官进爵,一种不见血,但极其残忍的酷刑,又名加官贴。
是将七层浸水的桑皮纸一张一张地覆盖在受刑人的脸上,受刑者会逐渐呼吸困难窒息而亡。
最后,覆盖在脸上的桑皮纸会出现受刑者喘息时印上的五官。
说是七层,受刑人因恐惧、挣扎、脱力,往往两三层就一命呜呼了。
司机急喘着求饶,被黑衣人薅着头发仰面朝天。
第一张纸盖在脸上,他发出了呜呜的哭声。
第二张纸盖上后他整个人便浑身抽搐不停扭动。
第三张纸盖上时他一边蹬腿一边疯狂扭头,均被黑衣人控制。
他很快没了力气,只剩脸上一起一伏的桑皮纸,幅度逐渐微弱。
“我……说……救我……”他发出含糊地求救,全身瘫软。
“救活他。”顾南征丢下三个字转身离开。
…………
许玖玥的手术不是全麻,但因为疼痛疲惫,精神紧绷,后腰痛感减弱后便迷迷糊糊睡去。
她知道这是个不大的手术,期间隐约能听见医护人员交谈。
“这姑娘还真能忍,从进了门一声没吭。”
“这点疼算什么,不要小瞧女人的忍耐力,生孩子比这疼好几倍……”
返回病房路上,耳边有走廊里的嘈杂声、病床车轮的转动声,可她还是醒不过来,半梦半醒间似乎听见徐郅恒在耳边轻声呢喃:“宝贝,好了啊,没事了……”
公立医院床位紧张,仁澍找了学长才勉强安排了一个双人间,太多人在这儿也不方便,仁澍去送小t,窦逍去交警大队处理后续,只初恋和徐郅恒留下。
不多时,顾南征拿着一捧丁香花进了病房。
初恋如果不是听许玖玥提过那么几耳朵,保证会像对待肇事司机一样对他拳打脚踢。
“这是我朋友,也是她客户,tycho姜。”徐郅恒向初恋介绍。
初恋瞥了一眼两人,没搭理任何一个,抬腿出去了。
徐郅恒只当她是气自己纵容许玖玥骑电动车,没多想。
许玖玥右侧卧背对着窗熟睡,她一定是遭了大罪,在开着灯的病房睡的很沉,期间徐郅恒多次用棉签给她润唇她都纹丝不动。
徐郅恒请顾南征坐在窗下的椅子上。
顾南征已经换下赛车服,休闲西装精致笔挺。
徐郅恒又急又慌,什么都顾不上,依旧穿着赛车服,仅一个黄昏,下巴就冒出了淡淡的胡茬。
隔壁病床的患者和家属外出,病房里只余三人。
顾南征望了一会儿许玖玥蜷缩的背影,淡淡开口:“她接连出事,有没有可能是你那边出了问题?”
徐郅恒愁眉不展:“我们家做正当生意的,也没得罪过什么人,应该不会。”他顿了顿又说:“而且我们的关系没几个人知道,有事也不会冲她。”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顾南征直言:“我派人去查司机的底了。”
徐郅恒微诧,可又觉得似乎很有必要:“多谢,我自己……”
“嗯~”许玖玥肩膀动了动,发出一声轻哼。
徐郅恒腾地从椅子上弹起,两步就跨到病床另一侧,俯下身紧张地凑近许玖玥:“小祖宗,你吓死我了……怎么样?还疼不疼?我去叫医生……”
“不用,好多了……”许玖玥声音轻颤而虚弱,“不对,没好,你别骂我,我浑身疼……”她声音带着一丝笑意,似是在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