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玖玥站在院子里给徐凯打去电话,徐凯那边很吵:“姐!”
许玖玥刚被仁馨灌一耳朵哭声,听筒里又传来稀哩哗啦的麻将声更闹心了:“你那个风流二叔回来了是么?”
徐凯看了一圈儿,见大家面色无异,应该是没人听到,他起身示意lilian帮着替玩,走到包间外面接电话:“啊是,怎么了?馨姐去你那儿了?”
许玖玥:“进门就嚎,我还以为她刚参加完葬礼呢。”
徐凯无奈:“他……过几天还走,不在国内,你劝劝馨姐,让她收收心思,我二叔不喜欢她那一挂的。”
许玖玥撇嘴:“哼!谁稀罕!那种花花公子,白给我都不要!仁馨就是一直没钻出牛角尖,回头遇上真命天子谁还得意那棵歪脖树哇!”
徐凯突然想起徐郅恒交代的身份保密的事儿,也不知道仁馨跟许玖玥说了多少,赶紧说:“姐,你把电话给馨姐,我跟她说,说完保证她不哭,快快~~~”
许玖玥疑惑着边数落边回西屋把电话给仁馨:“给,徐凯让你接电话。”
听筒里传来徐凯间谍似的声音:“小姑,你走到没人的地方听电话。”
活久见!除了家里长辈在场时,徐凯极少在私下场合叫仁馨小姑,仁馨身子僵了下,止住哭,趿拉着鞋出了屋:“好了,你说!”
徐凯鬼鬼祟祟:“我爷爷为了集团发展,要隐藏我二叔的身份,他节后会去集团任职,你别跟小九姐说,他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以后见面你就叫他恒哥,别叫二哥了。千万别露馅儿,要不也给我姐招烦,什么裙带关系风言风语的,没必要。”
仁馨以为徐凯是通风报信告诉她徐郅恒踹了那个女模特,或者俩人吵架了什么的也好,着急忙慌出来接电话,就跟她说这个!她满不在乎:“小九是我最好的朋友,怎么成外人了?”
徐凯:“我二叔说,除了在今天之前知道他身份的人,他不想让第n+1个人知道他是我爷爷的儿子。”
仁馨被徐凯绕噔烦了:“行了行了知道了。不就是装不认识嘛,我会。”
徐凯急了:“不是让你装不认识,从今天起,我二叔就是徐总,你哥的另一个好朋友,你们也算熟,你不是也没跟我姐说过他的名字嘛,正好,你也收收心思,就好好当你的妹妹吧。”
仁馨五官皱起:“啊啊啊……我不要当妹妹不要当朋友我要当你二婶儿……呜呜……”
徐凯太阳穴突突跳:“哎哎姑奶奶,我真心实意喊你一声姑,现在没雇你演偶像剧,这是我爷爷的商业部署,你要真想当我二婶儿好歹得给我们家做点儿贡献吧!”
仁馨抽泣:“早晚有一天我让你管我叫二婶儿!不过小九那边我可不敢保证,她精着呢,我不说也保不齐她哪天自个儿看出来。”
徐凯收了个尾:“她看出来是她的事儿,咱们的任务就是打死我也不说。行了,私下里要是约着出来玩儿,记得叫恒哥!”
哼!还约着出来玩儿,再让仁馨看见徐郅恒跟别的女人同框,她怕自己堵着堵着犯了心梗。
三个姑娘又聊了一会儿,破啤酒干喝也不醉,仁馨索然无味,齐妙明早还要去火车站,收拾收拾都就寝了。
仁馨穿着她放在许玖玥这儿的睡衣躺在床上说:“咱们还没毕业我就让你跟我一起住棕榈广场,你偏不,非要自己租房,搞的现在咱俩只能窝在这小平房一米五的小床上。”
许玖玥:“别给咱俩纯洁的女女关系增加经济负担,我要住你那儿给你房租你也不好意思要,蹭吃蹭喝说得过去,寄人篱下不是我风格。”
仁馨无声地笑了:“九爷,你说你这么要强多累啊,你这身段儿这脸蛋儿,傍大款都随便挑。”
许玖玥在黑暗中滞了一下:“男人靠得住,母猪能上树。我天天守着你这么个女大款陪吃陪喝陪睡都够晕菜的,哭的我现在脑瓜子还直嗡嗡呢,哪还有精力应付其他客官。”仁馨咯咯笑。
许玖玥跟仁馨从小到大认识的朋友都不一样,仁馨送她贵的礼物她不要,给她找麻烦,冲她吐苦水她却接着,平时说话也不怎么好听,但对朋友一向掏心掏肺。
仁馨喏喏地问:“我只是希望我喜欢的人也喜欢我,真的很贪么?”
许玖玥惯喜欢单刀直入:“别人都没把你放在眼里,你又何必放在心里。”
许玖玥实在不赞成仁馨继续对花花公子真心错付,继续直给:“生活不是电视剧,生活特么比电视剧复杂多了,不是你想让谁当男主谁就是了,不是你的东西,你追一辈子也不是你的,不在意你的人,付出二十年和二十秒没区别。”
仁馨没说话,不多时,无声地翻了个身。
许玖玥轻声说:“睡吧,明早起来又是一枚小公举!”
一夜无梦,萧拾年建议许玖玥登台唱红歌儿的时候尽量穿红色,让她买几条回头给她报销。俩人昨晚说好了早点起床去外贸街买红裙子,许是昨天返燕赶火车累了,许玖玥难得睡这么踏实,睁眼就是日上三竿,俩人又在床上蹉跎了好半晌,实在是又渴又饿,先后磨蹭着洗漱出了门。
许玖玥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特别喜欢绿色,‘红配绿,赛狗屁’,所以她基本没有红色的衣服,仁馨喜欢粉白公主风,她说自己穿红色老气,平时也是很少往身上招呼。
俩人在胡同口老李家随便吃了碗拉面,就顺着马路逛外贸街,一家接一家。许玖玥当时听许愿堂姐说能安排她住城里头,最开心就是这边好吃的小店超多,离夜市和外贸街也都不远。至于什么‘车不好进胡同、没地儿停车’,对许玖玥和齐妙来说都是富人病,跟她们这种穷漂没半毛钱关系。
俩人发现有家店卖的都是民族风的棉麻衣裙,有的红确实老气,拥挤的货架上也能扒拉出几条正红的连衣裙,俩人都拽出来许玖玥开始挨个试。店很小,试衣间在最里面,试衣镜在一进门的位置,仁馨坐在凳子上看许玖玥跑来跑去。
司贯行要去湘南大厦开会,主办方派车来接。此时城里头堵的厉害,他坐在车后座随意往窗外看,看到一家小店橱窗里,一个穿红色连衣裙的女孩儿对着镜子左摇右摆地半转圈儿,柔顺的长发似在发光。女孩侧身对外的时候,他看得真切,是她,昨天火车上坐在他旁边的姑娘,连续两天遇见,司贯行心里难免隐隐生出一丝异样。
司贯行对一见钟情没兴趣,更不会见色起意,昨天帮她将行李放上置物架,女孩儿笑着对他道谢,只一眼,司贯行便确认,就是她,好友照片里的女孩儿,那双眼睛,跟照片里的一样,黑白分明,晶亮的瞳仁如水中映月,左眼角下有一颗小小的泪痣。他当时心里顿时磕了一下,怔愣之际,窗外恰好有其他列车呼啸而过,喧嚣声将司贯行的思绪拉回才避免失态。
此时的车水马龙仿佛为回忆添上了伴奏,他回味着昨天在火车上跟女孩儿随意聊天的情景,她的声音很好听,像一杯热拿铁,不浓,轻醇,不做作,接触起来很舒服。她的巧笑嫣然叫人很容易适应,没有媚态,只是天生的灵动,她提到会去长安街沿线上的远舟国际酒店任职,大概是住在这附近吧……车流缓缓动起来,女孩儿回身似乎问了同伴儿些什么,又转过头掐了掐裙摆宽松的腰身,往店里面走去,司贯行收回视线,无声地牵了牵嘴角。
许玖玥在这家店选中了两条连衣裙,一条长袖圆领衬衫裙,过膝盖。仁馨评价:“这也太保守了,穿上白丝袜黑布鞋可以去参加学生运动了。”
另一条是v领无袖a字裙,完全看不见腰身,仁馨评价:“穿着进医院一定会被护士架着去产检。”许玖玥白了她一眼,没理会这个只穿奢侈品的大小姐的揶揄。
陆续逛了几家店,许玖玥又买了件红色圆领基础t恤,修身包裹性非常好,只不过领子快顶到嗓子眼儿上了,许玖玥打算配白色牛仔裤穿,这件仁馨倒是没说什么。又买了条改良版的红色绸质旗袍,通体没有花纹,下摆不裹身,半开叉,荷叶袖,斜襟盘扣,领口有颗小珍珠,仁馨说这是村里小芳的敬酒服。俩人边吵边逛,又买了一宽一窄两个红发卡,一对中国风流苏耳环,一条麻绳腰带,同款圆头软底平底鞋红白各一双。就‘敬酒服’贵点儿,这么多穿戴归了包堆儿加一块才花了不到500。
见仁馨直撇嘴,许玖玥捏着她手臂说:“辛苦你啦大小姐,我压根儿没想让年哥给我报销,买太贵的以后也不见得穿。走!请你去吃烧仙草!”仁馨踩着8高跟鞋生无可恋地被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