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想平平静静地渡过余生而已。
……
安襄侯萧疏隐如今入住的地方竟是县衙。
县衙算不得小,但对于萧疏隐这般看着就金尊玉贵,一身富贵骨的人而言,能屈居于简陋的县衙居住,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毕竟,连朱符游都不住县衙,而是在县衙后建了个华丽的宅院,以供一家人居住。
孟藻对此的回答是:“侯爷要办公务,与其来回折腾,倒不如直接住下。”
姜映梨摸了摸脸,“我没问出口吧?”
“你脸上都写着呢!”孟藻撇嘴,不忿地斜睨着姜映梨,“我家侯爷可跟旁人不同。用得起金镶玉,吃得了山珍海味,但也能穿粗布麻衣,吃得下咸菜清粥的。”
姜映梨脑海里浮现出头回在上元节见到萧疏隐时,他那副珺璟如晔,雯华若锦模样,忍不住吐槽:“……不知为何,这话听着,不像是夸赞。”
没办法,实在是萧疏外表太过风流了。
这话听着就带着些许艳色。
孟藻一噎,扬起声道:“你难道也听信京都那些瞎传?我告诉你,我家侯爷从前出征,在旷野战壕里,也是枕戈待旦,吃尽风沙的,那战时粮草用尽,吃草根喝马尿……”
姜映梨觑着他,肩膀抖了抖,别开了眼。
“……孟藻,你在说什么屁话?”
孟藻正得意自家侯爷曾经的辉煌战绩,不妨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瞬间就如被掐住了脖子的鹌鹑。
安静如鸡。
他扭过头,对上萧疏隐冰冷阴沉的脸色,浑身僵硬,哆哆嗦嗦道:“……侯,侯爷……我是说,我是说自己吃草根喝马尿……”
姜映梨肩膀抖得愈发厉害了。
她从前怎么没发现孟藻这人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啊!
竟然还在当事人跟前提!
“孟藻。”萧疏隐语气寒凉,“舌头不要,可以割了给狗开荤下酒。”
孟藻膝盖发软,连忙捂住嘴,“呜呜呜……不敢了……”
萧疏隐的目光落在侧着身体,背对着自己的姜映梨身上,面无表情。
“姜大夫,笑够了吗?”
“啊……”姜映梨努力掐了自己的大腿一把,又将所有能想起来的悲惨事情想了一遍,这才红着眼眶,眼含热泪地扭过头来,“侯爷,我没笑。”
“先擦擦眼睛吧。”
姜映梨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这就是感动您为家国的付出。”
孟藻抬头看她,颇为感动。
萧疏隐:“……”
“孟藻的哥哥是说书出身。你信他?”
姜映梨惊讶地望了眼孟藻。
萧疏隐又着重强调一声,“我没吃草根,喝马尿。”
说到这,他颇有点咬牙切齿。
“我明白,我明白的。”姜映梨含笑点头。
萧疏隐冷冷地瞪着她,临了,他也察觉出姜映梨的敷衍,额角青筋动了动,“孟藻,此事结束,回去领罚吧!”
孟藻垂头丧气,“……是。”
萧疏隐转身往回走,“姜大夫与我来。”
他走的方向是朱县令处理事物的书房,姜映梨顿了顿,连忙跟了上去。
书房里并没有其他外人,门口站岗的也换成了萧疏隐的心腹,见到来人都躬身行礼,一张一度颇有章法,且身手齐整。
姜映梨见书房里并没有他人,有些奇怪,心里则是琢磨着萧疏隐寻自己来的目的。
结果,萧疏隐并没有搭理她,而是低头处理起公务,他正在翻阅一些书册,像是在找什么。
但还真别说,这人长得好看,做任何事情都很赏心悦目的。
特别是在处理公务的男人。
姜映梨站在旁边欣赏了好一会儿,都没见他抬头,眸子转了转,就在凳子上坐下,甚至还给自己倒杯茶。
然后,她就静静等着萧疏隐开口。
奈何,萧疏隐似乎是真忙,书册卷宗是翻了一卷又一卷,直到天边都略有暗沉了,姜映梨茶水都喝饱了。
她终于是主动出了声。
“不知侯爷喊我来,所谓何事?应该不是让我就这样陪着侯爷吧?”
萧疏隐放下一卷书,闻声,他略略动了动酸胀的手,抬起眼眸,似笑非笑地看她。
“这不是你所求吗?”
姜映梨:“——?”
“什么?”
她没明白。
萧疏隐嗤笑:“我是如你所愿,你不看得挺开心的吗?”
姜映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侯爷长得俊俏,想必也知道这个道理的。”
萧疏隐斜睨着她,仿似在看她编,懒懒道:“不过,你若是不愿提,我也可以不说这些。”
姜映梨心口咯噔,面色沉静,义正言辞道,“我不明白侯爷在说什么。我可是有相公的人!”
萧疏隐也就是略提了一嘴,并没在这是问题上深究,他坐直身体,眸色一沉,慢慢道,“你知道你家中的那位宁老太太,是什么身份吗?”
姜映梨听他提起这茬,扬了扬眉头,但她的在意的点并不是这个。
“这很重要吗?”
萧疏隐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他扯了扯唇角,“不重要。也许。”
不过,他倒是也不出奇。
那位心思缜密,想来也不会将这些告知给自己的救命恩人吧!
“您叫我来,晾了这般久,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姜映梨挑眉好奇问道。
萧疏隐笑了笑,拿出一张卷宗递到她的跟前,“我此次来是奉旨剿匪的。黑山贼盘踞黑山地界多年,一直是朝中的心腹大患。”
“现在圣上有意剿匪,正是立功的好时候,我这是给姜大夫送了份大礼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