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送完东西回去,两父子就不由低声感慨,这沈家怕是有了大富贵了。
至于那十两银子,沈隽意没要,既是平阳公府拿来贿赂的,自是属于章家。
而翌日一大早,出乎意料的是,谢知刚骑着高头大马来了沈家,后面跟着一队伍的护卫,还有一辆很是低调朴素的马车。
他生得肩宽腿长,骑马在这乡间小道,就愈发威风凛凛。
至少在赶着大鹅吃食的沈桑榆眼里如此。
她一脸惊奇地抬头望着那逐步靠近的骏马,忍不住发出了惊叹声。
先前她并非没看到过,只是那时人家气势汹汹的,难免就感觉害怕。
但谢知刚身上自有一股憨厚气质,就很容易引人好感。
他骑着马,到了沈桑榆跟前,俯首道:“小孩儿,你看什么呢?还不让开,仔细被马踢了。”
他的语气并不温和,沈桑榆并不怕。
她退后两步,眼珠子绕着骏马转,夸赞道:“你这马好神气!”
“那是,这可是我爹送我的生辰礼物,边境上好的良种马。虽算不得千金难得的汗血宝马,却也是千里良驹。”
说到这,谢知刚就得意的抬起下巴,一副“你真有眼光”的模样。
沈桑榆眼珠子一转,“那我能试试嘛?”
“你?”谢知刚打量着小豆丁,因着沈桑榆平日里总是到处跑,做的也是假小子装扮,他也一时没认出是个姑娘家。
故而,谢知刚当机立断捞起她,结实的胳膊绕过她的咯吱窝,将人拎到马前放下,然后一夹马腹。
骏马就笃笃笃地加快了步伐。
“……等等,我不是说这样骑……”沈桑榆头朝下被打横放在马背上,她更激动的是:“我的大鹅……”
她的大鹅还留在原地呢!
沈隽意和姜青檀的箱笼才搬上牛车,这是他们昨夜就叫好的,没成想就听到沈桑榆的尖叫声。
沈隽意望着精神抖擞的一行人,“……谢公子,这是?”
到了跟前,谢知刚看着马上的孩子,有些心虚地翻身下马,又将沈桑榆扶正站好。
他清了清嗓子,“大哥让我来护送你去幽州。”
沈桑榆还有些头昏眼花,她踉踉跄跄的扑到姜映梨的怀里,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我,我再也不想骑马了,呕……”
她就是早上赶鹅出去喂虫,也罪不至死吧!
姜映梨给她顺了顺炸毛的头发,给她拍背顺气,“没事没事……”又抬头看谢知刚,“谢公子?”
谢知刚对上她质问的眼神,连忙解释道:“是他想骑马。我这不就是如了他的意吗?我往常也这么载人的……”
说到后面,他声音愈发小了。
“少将军,您往常那是抓俘虏,跟带孩子还是不同的。”紧随其后的护卫解释道。
他是谢知彰身边的亲卫,特地派来跟着谢知刚,就是怕他行差踏错。
此时,他就下马,拱手替谢知刚赔罪。
“我家少将军不通俗物,还请见谅!沈公子,姜公子,小的替你们将东西搬上马车如何?”
沈隽意没想到他们是来村里接人的,见到周围投来的目光,不由叹了口气。
他能对平阳公夫人不假辞色,但谢家兄弟自来了柳城,待他却是赤忱热情的。
“……那就多谢了。”
沈隽意这回没拒绝。
只是租的牛车就得退了,给了一半的车资,对方倒也乐得白赚了钱,乐呵呵地赶车离开了。
马车就算放了箱笼,依旧很是宽敞。
姜映梨是随着一道进城的。
马车经过村落田埂间,很快就超过了一辆牛车,车上坐着笔直的莫敛舟,身边也放着箱笼。
看到威风凛凛的护卫队,再听到耳边的议论,他心底颇不是滋味。
特别是看到马车撩起的车帘,露出的那张白皙的手,就愈发刺眼。
沈隽意到底是走了什么运道?
马车上的人也议论纷纷,猜测来接人的是谁。
有猜是看中沈隽意的样貌的,也有猜测是看中他的才能,提前投资的富商。
这般说的时候,众人的视线也忍不住往莫敛舟身上投。
与现在有人护卫,富贵逼人的沈隽意相比,那莫敛舟身为榜首,是否混得太过惨了?
莫敛舟脸色铁青,闭上眼。
谢家的马的确很是出挑,竟也不觉得多颠簸,一路走得也极其快,只花了往常一半的时间就入了城。
路上,姜青檀倒是跟谢知刚聊得很是不错。
姜青檀到底是少年心性,看到谢知刚这副鲜衣怒马的模样,就很是心痒痒,想也骑一骑马。
谢知刚也喜欢他率真的性子,就说等去幽州的路上,就给他寻一匹,回头一起骑马赶路。
这可把姜青檀乐坏了,一路上一口一个阿刚哥,叫得甚至欢快。
谢知刚从前在家中排行垫底,而今得了个小弟,自也是颇为新鲜开心的。
一路上,两人聊得很是起劲。
途中,谢知刚聊着聊着就说起,“说起来,你家方才那放鹅的小子,我仿佛在哪里看过……”
姜青檀:“……”
他“呃”了声,抬手摸了摸鼻子,“她,她不是小子,是个姑娘,是我姐夫的妹妹……”
谢知刚:“……”
难怪方才大家看他的眼神那么怪!
也亏得还是个没发育的小姑娘,不然岂不是刚才他……
他尴尬的别开眼,清了清嗓子,“那什么,今天的草挺烈的哈!”
“……是日光吧,阿刚哥。”
其实姜青檀想说的是,既然那么尴尬,你可以选择不说话的。
姜映梨自是也听到外头的对话,她捏下巴,也有些疑惑。
她也总觉得小榆的眼睛有点眼熟,却总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马车赶到书院门口时,郁齐光和史霜客已经等在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