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看来,她在经商一道上是真的没有什么脑子。
手段低劣,眼光短浅,魄力不强。
那些属于后宅见不得光的手段,真拿到商场上来,只会显得格外可笑。
她再这般树敌,想必过不了多久,根本轮不到姜映梨来对付,自有旁人让她喝一壶。
“没关系,我不在意这个。你看看对方何时有空,我们去签契书。”
店主是急迫想出租的,听说有个冤大头愿意租,立刻就在高七的安排下跟姜映梨见了面。
店铺位置的确极好,难怪姜青柚要搞。
不比另外那边的铺子,隔着一条宽宽的巷子,这间食肆紧挨着春晓楼,公用一堵墙。
甚至食客想去春晓楼还得先经过食肆,而一旦春晓楼人多,难免会转脚入了食肆来,估计也是因此,姜青柚觉得是食肆分走了溢出的客流量。
其实食肆和酒楼受众本就不同,吃得起酒楼的客人未必看得上苍蝇馆子,只是姜青柚心胸狭隘,自是见不得旁人趴在她身上吸血。
但真要论起来,这食肆开的年限比春晓楼要久太多了。
不过没关系,姜青柚能恶心走别人,却是赶不走她的。
她这回定要让姜青柚大出血。
签定合约后,店主好奇问道,“姜东家,你打算做何生意?”
姜映梨微微一笑,“死人生意。”
“什、什么?”店主大惊,饶是他见多识广,也没料到竟是这种,“你,你要在这做义庄吗?”
高七也提醒道:“义庄需得跟官府合作,而且一般都建在偏僻郊区,一般是不准闹市区做这些生意的。”
“非也,我要开的是棺材香烛铺。”她看向店主,微微挑眉,提醒道:“契书已定,店主莫非想后悔?”
“当,当然不是。”店主回神,他忍不住拍着膝盖,大笑出声,连连道:“好好好。棺材铺当真是太好了!姜东家,我立刻清空铺子,明日,对,明日你就能入住这铺子了。”
“我再免你一个月的租金,只求姜东家你这棺材铺子能开得比春晓楼久。”
说到最后,他抚掌仰头笑道,“痛快,当真是痛快!春晓楼逼我迫我,让我只能退让,抛却祖业。而今终究是要有报应的!”
他这小食肆还是当年他爹在世时买的,他成亲后就传到他手里,没成想才做了两年,就摊上个霸道的姜青柚,只能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离开。
不曾想,竟当真有人冒出来跟春晓楼对着干,着实给他出了口恶气。
待得止住笑,店主又想起一茬,脸上浮现起忧色,“姜东家,这位春晓楼东家有位京都而来的贵人做靠山,虽我也盼着能出气,可若是你当真如此,恐怕会惹人不悦……”
姜映梨轻轻一笑,“没关系,我不惧这些。”
她要是害怕,就不会敢做这个。
店主见她胸有成竹,就没再多忧心,而是指了指春晓楼的位置,好奇又问了句,“您跟那位可是有仇?”
“仇深似海。”姜映梨慢慢回道。
她跟姜青柚的仇还真是三天三夜都讲不完,从前腾不出来手,如今得了空隙,她总是得让姜青柚也尝尝种的苦果。
谁敢在棺材铺边上吃饭?
没得嫌晦气。
春晓楼是贵人送给姜青柚的,既是她向贵人证明自己能力的工具,也是她以及大房立足的根本,若是没了这赖以生存的经济来源,姜青柚如何去补贴莫敛舟读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姜青柚这些人已经习惯了宽裕的日子,如何能忍受呢?
闻言,店主忍不住笑了起来,“那我就祝姜东家大仇得报,生意昌隆。今后但凡有用到我地方,尽管来就是,告辞。”
说完,他就神清气爽地去找人来清空店铺。
高七看着捏着薄薄契书微笑的姜映梨,低声确认道:“姜东家,你当真要开棺材铺子?”
“我从不开玩笑。”姜映梨觑了他一眼,捏着下巴嘀咕道,“但一时半会还得去找会做棺材木工活计的人,还得找掌柜……这店铺可得赶紧开起来才好。”
她是真迫不及待了。
高七顿了顿,心中浮现一个人影,他小心打量着姜映梨,试探提道,“我倒是认识会木工活的手艺人……”
姜映梨看过来,“谁?能接受做棺材?”
棺材这样的木活一般木匠是不接的,跟尸体沾边的到底显得晦气。需得专门找手艺人,亦或者是急需钱的工木。
她本是想再贴招聘的,此时听到高七这般说,立刻来了兴致。
毕竟,他推荐的温袖就用得很顺手。
“原屠他爹从前是木工,虽比不得木匠技艺精湛,而原屠曾跟着耳濡目染了一些年。只是他爹去得早,他手艺不精,做不来太过精细的活计,但平日里简单打个柜子,订个棺材还是会的,我家桌子就是他送的。”高七说道。
“而且,他曾经缺钱去给棺材铺子做过一段时间活计,旺财爷爷的薄棺就出自他之手。”
“倒是没听他提过。”姜映梨回忆起去他家时,的确看到过不少木工东西,当时她没多在意,想来是他平日闲暇时所做的小玩意。
“如果他愿意来,并且做得不错的话,我倒是不介意用他。只是,我这做活,可容不得惫懒,搞砸了便是高大哥你的面子,我也不会给的。”
姜映梨丑话说到前头。
“这是当然的。”高七应道,“原屠那人本生不坏,他之前是他娘的病情导致,成日里夜里伺候半宿,故而白日总是提不起精神,但这些都是他自己的错误。我等会去跟原屠提,定不给姜东家添麻烦。”
姜映梨颔首:“我这店铺不会很太平,利弊你都先跟他讲清楚。”
她的确有意找个凶狠能镇得住场子的人,原屠人高马大,一身肌肉,又混迹三教九流,如果能在姜青柚来寻麻烦时撅回去,让这店铺长长久久地做下去,自然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