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眼看到罗香缘伸长脖子往窗外瞅,她走过去略微又打开了些,“外面风大,你还是要盖被褥,以免着了凉。”
罗香缘只听到外间传来的孩子银铃般的笑声,不见人影,不免失落。
她坐直身体,依在靠背上,接过姜映梨手里的碗。
“好,多谢阿梨姑娘。”
虽然相处时间短,但姜映梨对她的照料,她还是很感激的。
喝了半碗粥,她就有些饱了。
可想着孩子需要营养,她硬是吃完了一整碗,抬手以帕子轻轻擦拭着嘴角,她好奇地望了眼外面,“外间寒凉,金小公子怎生还在外间玩耍?”
姜映梨觑了她一眼,“小孩子体热,就在门口,不妨事。”
罗香缘闻弦歌知雅意,瞬间反应过来,她尴尬垂头,“对不起,我只是看到……”
“大黑豚魁梧健壮,便是男人见了他都会怵。”顿了顿,姜映梨解释了一句,“不过他脑子受了伤,性情如孩童,做事有些随心。”
罗香缘恍然,她抿了抿唇,“我明白的。我并非是责怪他……只是,我看他身姿挺拔,显是非常人,就有些想起……从前。”
她勉强笑了笑,似是不想讲起过往,只说道:“劳烦阿梨姑娘将他们叫进院子里玩耍吧,门口是风口,便是孩子再抗冻,也是熬不住的。我没事的!”
她只是透过俊挺的大黑豚,仿佛就看见了那个唯恐避之不及的人罢了。
故而心生惶恐。
姜映梨对旁人的私事并不热衷,见罗香缘不愿提,她也不在意,更不追问,只颔首应好。
姜映梨在金嫂子这住了两日,第三日给罗香缘打完保胎针,她便准备回村了。
不过,回去前,需得把罗香缘送回住所。
罗香缘住的曲水巷离金嫂子住所并不远,也就隔着四个巷子。
院落很简单,但打理得并不齐整,应该是新搬来之故。
罗香缘本就在一点点添购东西,当初也是因着连日奔波,好不容易落定,便想寻大夫好生看看脉象,不曾想遭遇了这桩祸事。
也幸亏是遇上姜映梨。
姜映梨出了些钱,让高七帮着喊了熟悉的兄弟,用藤椅帮着把人抬回了院落,全程稳稳当当的。
至于照料的问题,罗香缘卧病期间,金嫂子主动请缨,给她洗衣做饭,左右她如今主要是照顾大黑豚,金小光也能自理。
再来,这次的祸是大黑豚闯的,姜映梨要善后,她自然是要帮衬的。
罗香缘不好意思,便提出给工钱。
她本身也做不来这些,当初就想请个婆子在家帮衬,只是初来乍到,不熟悉人事,这才耽搁至此。
此时看金嫂子靠谱,她自是不好占便宜。
金嫂子是不肯收的,架不住罗香缘坚持,一来二去的推搡,最后是姜映梨拍案敲定的。
在没找到值得信赖的人前,金嫂子暂时先搭把手,毕竟罗香缘现在的确需要帮手,在金嫂子照顾大黑豚之余,有能力多照顾一下,她也没道理阻拦人家收钱。
不过,她已经在托高七帮着寻摸人了。
高七跟她打过几回交道,也清楚她的脾气,拿了她给的丰厚酒钱,拍着胸脯应下了。
旋即,他顿了顿,低声说起前阵子姜青榕借高利贷的事,他本来只是觉得对方有些眼熟,当时才会帮衬一把,现在听说对方卖地还债,便好奇地主动问了嘴。
姜映梨:“……”
她是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一出。
想来当初要是没高七跟她熟识,又看出他与姜青檀面熟,想来那笔钱姜青榕都带不出来。
“……那是我堂兄。”她又补充了句,“他借钱应当是为了赔偿沈……咳,我相公。”
闻言,高七瞬间明白。
“想来是我好心办了个坏事。”他调侃。
姜映梨摇头:“也不是。若非如此,我相公的伤势哪里有钱及时治疗,还是得多谢高大哥。”
不然,姜青榕再拖拉一遭,闹到姜家知晓,这钱的归处就不好说了。
刚好赵山长送的院落破败,想要住总得修缮一番的,姜映梨便想托付高七帮忙。
高七虽只是个中人,但他不仅仅只是租售房屋,其他的业务他也是做的,更认识不少三教九流之人。
这时,读书人的名头还是很好用的,特别是个聪明有前途的读书人。
沈隽意课业优秀,如今不但入了云麓书院,更是拜入大儒名下,前景可算是如日中天。
高七本就对金嫂子的救命之恩铭记于心,姜映梨又雇佣了金嫂子,故而对姜映梨的事情也颇为上心。
姜映梨把院落的钥匙给了他,先给了他五两银子,让他把院落翻新一二,不够再添补。
高七摩挲着厚重的银子,忍不住挑眉觑她,调侃道:“姜姑娘这般信任我,也不怕我携银潜逃?”
“不过是五两银子,高大哥是做大事的人,万不会这般眼浅。便是真如此,”姜映梨微微一笑,“合该也是我眼瘸。”
高七一怔,不禁笑出声,朝她拱手道,“好好好,姜姑娘大气。放心,我定然给你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
这是姜映梨当下最要紧的事,安排好后,她也没多留,直接去了车马行。
天擦黑时,终于是回了村。
沈家灯火通明,见到马车响声,李玉珠第一个出来查看,见到姜映梨回来,她脸上都是喜色,急忙迎上去,顺便追问情况。
当日沈隽意独自回来,李玉珠是提心吊胆,生怕姜映梨摊上大事。
若非雪路不好走,她不认路,加上年头事情又多,宁老太太又拦着,她都想进城去看看情况。
如今见人安全归来,她心里的大石头才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