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映梨扭头看了他一眼,竖起食指,抵住红唇,慢慢吞吞道,“嘘。今日的事,包括这些用具,我不希望在外面听到分毫。”
刚才她是没办法,才让胡掌柜留下搭把手。
一来是手术麻烦,二来则是外头有人守着,屋子就这么大,手术动作又大,与其读堵着胡掌柜的眼,增加他的好奇,不如就让他明目张胆地瞧着。
她是怕医药空间里泄露,但刚才她也很注意拿出来的东西。
再来,她也是存了几分试探胡掌柜的意思。
毕竟,若是以后要长期合作,她总不能永远避开他行事。
胡掌柜虽不理解,但现在见识过姜映梨的本事,他是格外信服的。
不为别的,有这样一位高明医者在侧,他这医馆扬名立万,指日可待了!
所以,他自然什么都愿意依着姜映梨的,更何况,姜映梨也是个很好的合作对象,分寸感和边界感都极强。
“懂懂,你放心,我绝不会泄露分毫的!”胡掌柜捂住嘴,点头如小鸡啄米,生怕点慢了,姜映梨会误会。
姜映梨把药如何用的法子告知他,然后自己落在后头收拾东西,借着放回篮子里的功夫,偷偷转移到了空间里。
眼看着天色渐暗,其他看热闹的人都坐不住,纷纷回家了,只有一同上山的村长儿子等人还留在廖家等。
廖婶子也没心思做饭,抱着一对儿女,睁着哭肿的眼望着房门,期盼着一个奇迹。
李玉珠便帮着廖家张罗,又是熬粥分食,又是给众人送热水,忙得团团转。
仿佛等了半个冬季,门内终于传来了动静。
胡掌柜面色苍白地打开了门。
廖婶子眼眸发亮,连忙扑了过来,着急道,“大夫,大夫,我相公如何了?他,他还活着吗?”
话刚落,泪如行。
旁边几个孩子也是哭着抓住他染血的衣袖追问。
胡掌柜低头看到衣摆上的鲜血,眼前又浮现了刚才姜映梨拿着奇怪工具拨弄红润鲜嫩脏器的画面,他没忍住,撞开几人,扒拉着门口的柱子。
“呕!”
好恶心!
好吓人啊!
他真的忍了好久。
开始是强制自己转移注意力,后面完全是被姜映梨的技术惊诧到,反而忘记了这股不适感。
现在才后知后觉起来,但偏偏越是想忘记,脑海里的画面越发清晰,他巴着柱子大吐特吐,直吐得胃里没有任何东西,才稍感舒服。
廖婶子等人被他的举动惊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难道是人已经没了?胡掌柜摸到了尸体,这才会……
想到此,廖婶子眼前一黑,悲从心来,险些一头栽倒在地,她哀戚:“相公啊!”
哪怕早有心理准备,可真面对着结果,在场众人都是悲痛不已的。
村长儿子更是直接往门口一跪,男子汉大丈夫,虎目含泪,“廖大哥,你,你一路走好!你的大恩大德,小弟铭记在心,今后你的孩子,我定然会视如己出的,绝对……”
姜映梨刚用免洗消毒洗手液搓完手,才走出门,就见屋子里哭倒一大片。
村长儿子更是跪在直楞楞地跪在她跟前,姜映梨:“!?”
“胡掌柜?”
让你嘱咐家属照顾病人,你是在通知出殡吗?
耳边听到呕吐声,她扭头望过去,就见胡掌柜手脚发软,面色铁青地走了回来,“我,我在……”
姜映梨:“……你这承受能力还得练练。”
不过,她也能理解。
毕竟,不是谁上来就能面对这种鲜血淋漓的画面。
当年,她也是练过许久,从开始的害怕,到后面小白鼠兔子尸体,或者大体老师都能心如止水,甚至都能对着鲜血的肺感慨这个人的生活健康。
她的心就跟在菜市场杀了十年的鱼的刀一样冰冷熟悉了。
胡掌柜勉强扯唇,苦笑,“我,尽量。”
吐完后,胃里舒服了,胡掌柜打起精神走过来,“那个,廖夫人,你别哭了。你丈夫没有事,他的伤已经处理好了。”
“真,真的吗?”廖婶子一愣,急忙止住了哭啼,抓住胡掌柜的手,“我,我相公他真的好了吗?您没骗我,他,他的伤……”
姜映梨:“婶娘,您要是不放心,尽管去屋里瞧瞧。廖叔正在睡觉呢,您可以探探鼻息的。”
廖婶子反应过来,刚要入内,又被胡掌柜拉住,“等等,我这有些事儿要嘱咐你。”
“对对对,这个不急,你们,你们快进去看看你爹!”廖婶子推着孩子进屋,自己胡乱抹着脸,挤出一抹笑,“大夫,您说,我听着呢!”
胡掌柜把药的用法都跟她说了一遍,顿了顿,他觑着廖婶子,欲言又止。
廖婶子:“是了,您是说诊费吧……”
“不是。”胡掌柜摆了摆手,把人领到一旁僻静处,想了想,直白说道,“虽然你丈夫人是救回来了。但,你也得有个心理准备。野猪齿利且锐,他运气不大好,伤到了里面的肾脏。”
“这肾脏主阳,可能以后他这方面,咳咳……还有,你们可能不能再有孩子了。”
当下讲究香火传承,哪家男人不能生,传扬出去,那就是断子绝孙,是连家族都会嫌弃的。
所以,胡掌柜方才有些犹豫。
廖婶子恍然,她脸颊红了红,红着眼眶,低下头道,“我跟相公已经有孩子了,以后能不能再有,我已经不在乎了。再说了,他能保住性命,我已然是感激不尽了,哪里还敢多想别的。”
“不管如何,我都谢谢大夫。多亏了您,不然我带着几个孩子,没了顶梁柱,还不知道以后要如何过活了!真的很谢谢您!”